非以双手托腮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
小叠双手掐诀,念动真言,有炫灿的五彩流光从指间飞出。
但听得铮铮细碎之声不绝于耳,少顷,五彩星光化作美丽的少女。
非以面前站着两个小叠,一个盈盈笑语,娇艳若花;一个神情微敛,冷艳清绝,竟都生得一模一样。
秦非以面上写满惊异之色,愣是分不清真假,瞪大眼说不出话。
美丽的少女明眸顾盼,浅笑嫣然,像蝴蝶扑面飞来。
非以惊讶至极,来不及躲闪,并无想象中碰撞的对冲力量,似有春风拂面而过。
再一回神,美丽的少女已经进驻她的身体里,非以如看透尘世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心境突然大畅,扑哧笑出了声,稀奇地轻抚着与先前不一样的面颊。
再抬眼看小叠,见她清冷孤高,脸上没有一丝笑纹,非以敛住笑意,担心地想:这是……后悔了吗?
小叠看到非以现在的状况非常满意,与她想象中的样子相差无几,但愿泽哥哥能喜欢才好。
她走过去,将非以拉到铜镜前,铜镜里出现两个绝世美艳的少女,一个快乐无忧,一个面无表情。
非以担心地问:“小叠,你面色看起来不太好,这样做很损阳气,是吗?”
“放心吧!我好得很!”小叠镇定自若,虽不能笑,但尽量将语气放得亲和些。
“我看得出,你与施法前明显不一样。”
非以紧盯着小叠有些苍白的脸庞。
“你我情同姐妹,若不如实相告,恕我不能接受。如果对你有什么伤害,我怎能安心呢,柏泽……也会讨厌我。”
小叠抓起她的手,坐回桌前,“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向那虚体注入自己的一魄而已。”
非以惊得跳起来,叫道:“那怎么行,人有三魂七魄,魄是能随便送人的吗?”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从今往后,我除了不会笑,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不会笑?天哪!”非以失声尖叫。
“你的东西,即便是一根汗毛倒了,柏泽也要扶起来,更何况是那么重要的一魄,不行,绝对不行。”
非以直摇头,站起身,想将容貌还给小叠,团团转了两圈,却无从下手。
看着非以焦躁不安,小叠连声宽慰。
“泽哥哥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主意,是我强加给你的,让他找我。”
顿了顿,又道,“其实少了一魄,对我们这些做神仙的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以后还会慢慢地修炼回来。
恐怕此别再无相见日,我亏欠泽哥哥实在太多,只想留一魄陪伴你们。
以后的你拥有我的容颜,带了我爱笑的性子,我要把笑容留给他,让他慢慢接受你,”
说着转头看了看非以,她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多情自古空余恨,我不希望泽哥哥孤独终老,同时也希望能成全你的一腔痴情。”
屋内的两个人儿笑语喧喧,可是屋外却有人伤心了。二人只顾着眼前之事,却没发现还有个人在听墙角。
阿霜得到小叠回府的消息,兴冲冲赶过来欲诉相思离别情,顺便打听家中之事。
明明听见里面有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却见房门紧闭,气氛甚是古怪,本不想打扰,但好奇害死猫。
犹豫半晌,还是按捺不住扒着门缝往里窥视,将里面发生的一切悉数收在眼。
宛若当头挨了一棒,阿霜越听面色越发得阴晦难看,粉面桃腮渐渐变成愁云惨雾,大好的心情立马变得沉甸甸的。
阿霜缓缓转过身,脊背靠着门方,心中一时苦涩难咽,有悲伤之情在心底肆无忌惮地攀爬,为什么?
小叠为什么不将自己变做她的模样?她委屈,她不甘心。
背井离乡守候在西穆这段时日,拒绝容监的求婚,执拗得不肯回南武,时时提醒自己要做个大家闺秀。
如今侯府自是商贾之家不能比,还有意无意模仿小叠。
模仿她“香罗叠雪轻”的衣着打扮,举手投足间袅袅娜娜的气质,说话时浅笑吟吟的俏皮......
然而苦苦等待的那个人,眼看着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心头突然悲凉到无以复加。
不知不觉中已是泪目莹莹,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那么难受。
室内有轻慢的脚步自门首而来,阿霜慌忙闪到花台旁,看到小叠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不甘地跟了上去。
行至僻静处,当小叠看到满脸仇大苦深的阿霜,一时吃惊不小。
“阿霜,谁欺负你?快告诉姐姐,我找他算账去!”
这一问,阿霜再也抑制不住,泪珠滚滚而落,蠕动着嘴唇。
“为什么?为什么小叠姐姐不将阿霜变作你的样子?偏偏让非以姐姐......”
小叠忽然明白过来,拉她到就近的小亭坐下,阿霜更是以袖掩面,哭得稀里哗啦。
从未见过哭得梨花带雨的阿霜,向来都是笑语欢声,无虑无忧,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大小姐,此时哭得肝肠寸断。
小叠沉默了,那种伤心、绝望、失落的心境,没有谁比小叠更感同身受,将她轻揽在怀,低声一叹。
“阿霜,我也是为你好,不要去等待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眼前能够触摸到的才是最好的,好好珍惜容监吧!
他为了你,迟迟不肯回家族继承族长之位,可见其对你的痴心和诚意,泽哥哥真的不适合你。”
“我不要提容监,”阿霜素来有什么说什么,一把推开小叠,抽抽噎噎道。
“可是,你也应该给阿霜和非以姐姐公平竞争的机会,唯独偏心于她,这算什么?”
“非以打认识就喜欢找我和泽哥哥玩,等了十几年也没能掳获他的心,你就不要再浪费光阴,十几年呵!你一个姑娘家也等不起。”
阿霜无言以对,只一个劲儿伤心地哭,以示对小叠言词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