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诡异的安静。
明明这个庭院里有这么多人,但是却无人敢喘一口大气。
除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主子!大皇女非要我跪她!”
看见自家殿下来撑腰的梦蝉衣“嗷”地一声蹿到燕栖夜身后,冒出个头来大声告状。
梦蝉衣:(指指点点)
“小的都说了这事要和您商量,再怎么说给小的发钱的是主子您,要跪得和您打报告啊。结果大殿下死活不听小的说的话,上来就给小的扣不敬皇族的帽子,难道吃里扒外就是敬皇族吗?”
“你!”
燕宛白制止了身后的侍卫,看向眼前的四皇妹,慢慢勾起唇角。
“看来四皇妹的手下很是忠心。”
燕栖夜大大方方点头承认:“确实。”
燕宛白低笑一声,慢慢悠悠补充。
“比狗还忠心。”
燕栖夜闻言挑眉。
[她挑事的目的太明显了吧?]
缩在自家主子身后的梦蝉衣压根没听出对面的阴阳怪气,美滋滋地道谢:“谢谢大殿下的夸奖,小的也觉得自己比狗忠心,做四殿下的狗是小的毕生梦想!大殿下您真是有眼光。”
本是暗戳戳骂人的燕宛白:?
燕宛白的侍卫:?
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的燕栖夜:......
燕栖夜平静地把本来想捂梦蝉衣嘴的手缩了回来。
完了,明日外头要疯传她这个四皇女喜欢把下人当狗了。
[我~要~做~四~殿~下~的~走~狗~]
燕栖夜:......
当时梦蝉衣确实是这么发誓的来着。
她自己都不记得这回事了,这家伙还把这事当成至理名言。
燕宛白实在是没想到此人脸皮厚到这个境界,一时间语塞。
这人,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做狗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燕宛白决定跳过这个流程。
她不和傻子交流,降低她的身价。
“话说回来,四皇妹昨日怎么这么不小心?”
燕栖夜没有回答,瞄了眼地上还跪着的宫人。
“大皇姐知道是本王不小心,那为何还要责罚本王的下人?”
燕栖夜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燕宛白面前,弯腰将对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的无辜:“今日起来一看,皇妹宫里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皇妹委屈死了。”
燕宛白盯着面前说自己委屈实际上笑眯眯的家伙,伸手欲抓住她探过来的一截手腕,准备开口。
燕栖夜没等她开口,就直起身子,避开了燕宛白的动作,转身对着地上的跪的人自顾自开口:“起来吧,侍奉王女不尽职,去轻竹公公那儿领罚。”
说罢燕栖夜拍拍手,让外头拿着礼品的人进来。
燕宛白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皇姐昨日救火之恩,皇妹没齿难忘。”
燕宛白看着门口进来的礼品,皮笑肉不笑:“皇妹言重了。”
[你给一巴掌就给颗甜枣啊。]
“只是不知道皇妹昨日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听说是将烛台碰倒了?”
“有野猫闯进来,躲在阴暗之处,趁人休息出来撒野,将那烛台碰倒了。”
燕宛白直直地看着燕栖夜的眼睛。
“皇妹亲眼看见的吗?”
燕栖夜眼睛一弯。
“当然......”
燕宛白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燕栖夜嘴角一勾:“当然不是。”
燕宛白悄悄松了口气。
“是梦侍卫说给本王听的,对吗?”
梦蝉衣听见主子问话,疯狂点头:“是,起火前就听见什么东西砸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猫叫,小的当时也没在意,谁知道......”
“所以回头扣你工资。”
梦侍卫:?
什么!
[好惨。]
[回头我会翻倍给她奖金,这是默契。]
燕宛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次要小心些。”
“谢皇姐提醒,那皇妹先走一步,昨日这么大的动静,母皇那里还需要去汇报。”
燕栖夜行了礼,表示告退。
临走的时候轻飘飘撂下一句:“也请大皇姐,也防着些野猫。”
“皇妹慢走。”
燕宛白看着燕栖夜离开,重新坐回位置上,翘起二郎腿,思索。
“主子,就这么放她们走了吗?”
“不然呢?”
燕宛白反问道。
她这个皇妹,传闻天生体弱多病,性格温吞。
“你看她那个急急忙忙来捞人的性子,呵。”
对一帮奴才居然上心如此,敢跑来和她对峙。
“还有她那个侍卫,被她纵容的这般无法无天,她还觉得自豪。”
“那主子,那事......”
“罢了,本王也没指望有用。”
她只是想看看她这个能够被母皇看中,封了王之后还可以留在京城的皇妹是不是并不像传闻里那般单纯。
现在看来,真的是在山里养久了。
“真是单纯啊。”
燕宛白身后的侍卫不敢说话。
“你说,母皇不把本王留在身边,是因为本王的性子吗?”
“小的不敢揣摩圣意。”
得了意料之中答案的燕宛白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庭院中的槐树。
圣意吗?
圣意难测......
她的母皇,到底偏爱什么样的孩子?
是嫡出身份尊贵的,还是体弱多病的惹人怜爱的?
可是,无论是怎么样的,她们不都是母皇的孩子吗?
她们不都是得了母皇的同意才会诞生的孩子吗?
她还是长女,无论是武功还是经书,甚至是婚娶,都没有让母皇操心过。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不在乎她?
她这次回京面圣,也只想臣子见君上一样。
母皇真的对她的诞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在乎吗?
没事的,等她处理掉所有皇女的时候,母皇的目光一定会落在她燕宛白的身上。
只会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