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夜捏着酒盏等着凯旋的军队走过主道。
酒盏里倒着上好的琼浆，但是燕栖夜天性不喜饮酒，就只是端着，注意着底下的动静。
这酒待会让梦蝉衣带回去给厨房做酒酿圆子好了。
嗯，就算万福楼是她的产业，她也不能铺张浪费。
谁也不会想到，京城最大的万福楼居然只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四皇女的产业中不起眼的一个。
皇女经商在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就算皇女再碌碌无为，再怎么对朝廷毫无作为，皇女的身份也供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只要她们有本事活到老死。
燕栖夜怎么会把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
她燕栖夜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只能靠内务府每个月给的分例过活的可怜皇女罢了。
更何况，谁说经商的燕栖夜和在皇宫里的四殿下是同一个？
燕栖夜左手屈起敲敲桌子，去看底下的阵仗。
唔，这次的欢迎仪式比以往隆重不少啊。
看来这次的战役非比寻常。
她的五皇妹小小年纪能率领一军打赢此仗，就算是伤亡惨重，也能够给自己的影响力狠狠加上一笔。
这笔功勋甚至可能在一段时间里盖过现在朝堂上最受恩宠的三皇女燕于飞的风头。
凰国最崇尚武力，像她五皇妹这种将军苗子最受那些崇尚实力的家伙推崇。
燕于飞虽然受帝王的偏爱和家族的影响力，却无任何实绩，和五皇妹比起来总归是不够看。
这一位可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拼了命挣回来的功勋。
估计这阵子朝堂上守旧派和创新派又要争起来。
有意思了。
城门大开，军队缓缓走进来。
她的五皇妹骑在战马上。
因为是在城区，缰绳被紧紧攥在五皇妹的手里。
马蹄踏着石板发出“笃笃”的声音。
鲜花，民众的欢呼声......
燕栖夜看见有大胆的男子向燕以熙投去帕子大胆示爱，想起了今天去见的那只小狐狸。
哦，不对，那副模样最多算只胆小的小兔子。
他的首饰待会让轻竹看着准备点吧，她一个女子也不懂这些。
“殿下......”
“无事。”
燕以熙不愧是武将出身，被她在这样偏僻的角落多看了几眼，便可以精准找到她待的地方。
燕栖夜被当场抓包也不尴尬，和对方冷淡的眸子对视一瞬，率先笑起来，抬手向她示意手中的酒盏，在燕以熙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恭喜皇妹此战大捷。”
燕以熙读懂了自己皇姐的口型，什么也没有回应，转过头去继续游行。
“五皇女此番陛下必定大悦，搞不好会直接越过年纪给她封王。”
燕栖夜挑眉，不置可否。
大悦？
也许吧，只是某些人可能悦不出来。
武将出身，呵，功高盖主。
想必五皇妹也懂这个道理，才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以及，封王......
“封王可就意味着无缘皇太女之位了。”
等着楼下的人逐渐散去，燕栖夜起身准备离开。
“这次的庆功宴可不会太平，最近有乐子可以看了。”
“殿下准备出手了吗？”
燕栖夜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梦蝉衣，伸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子。
“出手？当然不，本殿下只是一个闲散人员罢了，做什么去掺和这场热闹？”
“蝉衣，我们走。”
在燕栖夜下楼离开的时候，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戴着笠帽的人微微抬头。
此时恰巧一阵风吹过，将帽檐上垂下的轻纱吹开，露出面纱后一只眼睛。
“找到你了......姐姐......”
燕以熙按照规矩，操纵着马匹慢慢吞吞完主道，当皇宫大门在身后关上的一刹那，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些许。
从边疆打完仗就马上被母皇召回京，一路上没有休息的奔波本就让她精疲力尽，刚刚路上那些尖叫让她更加头疼。
好烦，好烦。
别喊她了，不要再喊她了。
“恭喜五殿下此战大捷，老奴提前和五殿下道一声喜。”
有什么可喜的？
燕以熙忍着头疼，向前来迎接的若烟以及其他母皇身边的心腹点头致意。
“多谢姑姑，以熙此次能够侥幸赢得战役，多亏母皇福泽深厚，佑我凰国。”
若烟作为女帝身边的老人，听完对面前不骄不躁的五殿下愈加满意。
骁勇善战，又安分守己，是陛下手中一把趁手的利刃。
“陛下本想亲自前来看看五殿下，只可惜刚刚张丞相突然说有急事需要和陛下禀报，因此派老奴前来迎接。”
“哪里哪里，母皇身为一国之君，国事繁忙，不必特意来此。姑姑能够来，本殿下已经感觉万分荣幸。”
燕以熙不卑不亢回复。
看见她这副模样，若烟笑起来：“为了弥补，陛下打算为殿下办一场庆功宴。”
“说不定殿下会收获好消息。”
若烟看她这般乖巧，也愿意多透露一些，离开前意有所指地说了一番话。
“多谢姑姑。”
好事？
燕以熙翻身下马，轻轻安抚了一下战马，将缰绳交到侍从手里。
“好姑娘，去休息吧。”
战马低头轻轻在主人的侧脸蹭了蹭，乖顺地跟着侍从走了。
燕以熙站在原地看着它被牵着离她越来越远。
“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燕以熙的副将夏憬低声询问站在寒风里久久不动的年轻将军。
“回本殿下的住处，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燕以熙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转身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夏憬目送着这位少年将军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看出几分疲惫来。
奇怪，按理说打了胜仗，将军不应该高兴吗？怎么看起来有些烦躁的模样？
“殿下您回来了！”
燕以熙刚刚踏进殿门，平常负责照顾她的小厮风花巴巴地迎上来。
燕以熙也不想去问他为什么没有派人去宫门接她，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如果说是他在宫里不知道她这次要回京，那未免太可笑。
就连她那个天天不学无术不问朝政的四皇姐都知道她打赢了仗特地跑去万福楼三楼等她经过，她不信风花不知道这件事，
更何况他还是父亲那里派来的人。
进屋后，燕以熙作势要脱外套，风花急急忙忙拦着她不让她换。
“？”
燕以熙用目光询问他还想说什么。
“那个，殿下，贵君让您去一趟，他想和您说说话。”
燕以熙脱外套的手一顿。
贵君。
这个后宫里只有她父亲一位贵君。
“告诉父亲，本殿下.......”
“雪月说殿下如果不去，贵君怕是又要落泪了......”
脱外套的手一顿，重新将外套拉回肩膀上。
“......本殿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