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
“看着崆峒印的选择,知晓全盘计划的你,还会阻拦吗……”
啪!
子启话音刚落,右脸上便印上了鲜红的五指掌印。
灵儿看着眼前与他的受哥哥有着完全一模一样的面容,这一巴掌打上去的时候,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忍。
她的目光还带着些许的寒意。
转过身,“你是受哥哥的兄长,他不会对你动手,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今天……”
“我就替受哥哥提前把这一巴掌送给你!”
子启既没有抵抗,也没有用灵力去消除脸上的那一抹红肿,只是抬起手,略微有些失神地轻抚着右边的脸颊。
轻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谢谢!”
“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地长大,受儿的性子你是了解的,若对受儿全盘托出,他是不会同意的……”
帝乙抿了抿唇。
这道为人族撑起这片天地的伟岸身躯缓缓地蹲下,然后……
没有任何形象地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这一刻,他再无那属于人皇的威仪和君临天地间的王者之势,是那般的无力而无助。
如同是一个失去希望的虚弱老人。
“灵儿,都是父亲无能……这些都背负不下来,即便是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在犹豫和挣扎,让启儿成了那个最狠心的人!”
帝乙又伸出右手。
一只金色的玄鸟再度在他的掌心浮现。
他的目光凝视着那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玄鸟,嘴唇微启。
轻声道,“当你们从沉睡中醒来,所有人将忘记这道法旨的存在,也将忘记辛王子的容貌,即便他从你们眼前走过也无法辨认,直到他……”
“以王的姿态归来的那一天!”
又是一只金色的玄鸟,覆盖王都百里的天穹。
“王上是在抹除我们关于殿下的记忆……”
噗通!
随着比干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眼皮控制不住地缓缓闭合,倒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他是这宗族祠堂外倒下的最后一个人。
也是人族陷入沉睡的人中的最后一人。
“混账……”
砰!
一处神秘之地,一名老者的法相天地展开,在暴怒中将眼前最后一头荒兽徒手撕碎。
他的发须虽是半白,却没有一点属于老人的慈眉善目。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骇人至极,就如同是一尊在世的修罗。
此时的他浑身皆是煞气。
“帝乙……”
他虽是同为人族,但对于人族的这位至高守护者,不仅已经毫无敬意可言,在喊出‘帝乙’的名字时,那咬牙切齿,眼中更是散发出恨不得将他削皮搓骨的凶光。
仿佛是在两人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他不仅能够听到帝乙前后两道人皇法旨,他的法相天地还能够抵挡得住蕴含了帝乙法天象地的人皇法旨影响。
“我让你别去王都……别去王都……你就是不听!”
“早知今日,当年我就该直接废了你的修为,把你的腿打断,锁在家里,你就不会在这年纪就……我的孙儿也就不会受这些苦。”
他抬头看向了那片天空,一片湛蓝,却看不到太阳和云彩。
双眼微微一眯。
就在他视线的尽头,一个圆形珠子逐渐显现其形,随着它滴溜溜不停转动,竟是开始逐渐散发出七色的光芒。
……
西荒中的某处。
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他的一只手正扣在眼前之人的面门上,还有几人是站在他的身后。
只是他们的神色皆是漠然。
对在数息前还是同伴的惨叫声视若无睹。
可若是将视线上移,在这些冷眼围观之人的眼中,竟是看不到一丝眼白的存在。
只有漆黑如墨。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鬼脸面具,看不见其面容,但从他的声音中也不难听出,他此时似是听到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人皇,你既然想要玩这么大,那我奉陪到底就是!”
只见他的左手抬起,捏出一个指诀,“到了动用你们的时候了……”
随即又沉声道,
“本尊在此敕令吾之附庸,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人皇之子!”
“谨遵主人之号令……”
鬼脸黑袍人身后的几人当即附和出声,纷纷散开,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去,直到分开足够远的距离,这才向着同一个目标飞去。
那个方向赫然是西岐城所在。
他们漆黑如墨的目光也开始慢慢出现了眼白,变得如常人一般。
鬼脸黑袍人也并没有任何的保留,启动了他这十几年来所有插进人族内部的暗子。
他本是计划等到人皇传承仪式开启时,将其再次重创,再启动这些暗子在人族内生乱。
从而动摇人皇的根基,进一步削弱人皇的实力。
可与直接斩断人皇的传承相比,这步棋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这饵……确实够大!也够香!
值得一搏。
即便最后让他这十几年的渗透毁于一旦又有何妨?已经得赐永生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目光重新落在眼前这个依旧在不停抵抗的身影。
“你的骨头确实够硬……”他的嘴角又露出了一抹邪笑,“可我若不是想借你‘人’的身份,知道人皇说了些什么,你觉得你还能反抗得了我吗?”
“好好戴上枷锁,成为我的奴隶吧!”
“你……作……梦……”
三个字从那人的嘴中一个一个地蹦出,鲜血不断地自他口中溢出。
“我……宁死……也不可能……成为……人族的……叛……徒……”
随着他的最后一字落下,所有的灵气终是聚于心脉,无数的光芒自他的肌肤表面渗透而出。
砰!
一声爆炸响起。
在这片遍地黄沙的西荒炸出一个近十里的坑洞,依稀能够看得到,在爆炸最核心的位置,一道黑色光幕显现。
金仙境的自爆也未让这黑色光幕的表面出现一丝的涟漪。
“愚不可及!你死在这里,又有谁能记住你的名字……”
话音刚落,他的双手骤然间抬起,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体内的黑气在疯狂地向双手凝聚。
甚至隐隐有要将脑袋就这样生生挤爆之势。
他的瞳孔瞪大,好似是见到了什么无比惊恐的东西。
“呃……”
“你为什么宁死也不愿意屈从?我记得有过名字……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我到底又是谁……”
“啊……”
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响起。
那道黑色身影在这掀起百里的漫天黄沙中一闪而逝。
不知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