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选择了相信孩子的父亲。”
芸汐的面容全都被遮掩在白色面纱下，让端木清河根本看不清她在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可也正是这最后一句话，端木清河直接被怼到哑口无言。
正如芸汐所言，她尚未体验过情爱，更遑论是为人妻与为人母。
不知其中滋味的她，又有什么资格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评论当事人的是非对错。
可为什么？
小鬼会连没有脉搏这么明显的事都察觉不到？
芸汐抬手轻轻地拍在了挤到岸边，有些忘乎所以的子受的脑袋。
子受回首看去，又退了几步，回到了芸汐的身边。
“母亲，要不要陪受儿一起来岸边看看。”
芸汐摇头，却是反问道，“清河姑娘送了一艘花船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人家回个礼才是。”
子受从上到下，把自己打量了个遍。
换上这百家衣之后，他身上什么饰品都没有带，称得上清寡至极。
沉思片刻，子受猛地一拍额头。
能和母后出宫游玩的兴奋，早已经让他将巫明说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了，我差点忘了，老妖婆不就是端木家的后人嘛！”
随即子受又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芸汐，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对端木清河的称呼也出了问题！
“巫明让我把神农不死经传给她，我可以给吗？”
虽是巫明所托，但他还是记得他父王曾经说过关于散仙的事情，此时也只能征求母后的意见。
可还没等到芸汐表态。
端木清河的面色就已然大变。
神农不死经在人族知晓者不超过两掌之数，就连三公和四大伯侯亦不知情。
可她端木家正好就在这两掌之内。
没有记载，只是每一代家主口口相传，但传着传着，也就慢慢地没有人再愿意相信神农不死经的存在。
可即便不相信。
他们还是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的离家云游。
四处寻找神农不死经的下落，其中有大部分再也没有回来过，走到了哪，就埋在了哪。
因为他们端木家的以医道入圣的那位老祖端木明。
在离开前，就只给他们留下了五个字。
神农不死经！
端木清河从未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再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而且还是在这王都之中。
“巫明？明？端木明？”
一瞬间，端木清河好像就已经想到了什么，失声道，“端木家的老祖没有死……”
可子受并不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他的母后已经点头了。
子受伸出两指直接点在端木清河的眉心。
这四年的时间，子受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领悟神农不死经的总纲，修为进境也只是堪堪从真仙境初期提升到了真仙境后期。
即便如此，也不是一直停留在人仙境的端木清河可以抵抗的。
看着出现在灵海的数百文字，端木清河终于想起了小鬼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父亲会给我最好的！”
看过这神农不死经，她也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最好”！
他们端木家传承五百多年的医典，给这神农不死经提鞋都不配。
经文晦涩深奥，非一时可悟。
就在端木清河打算在今夜过后，将医馆托付给弟子，自己闭关去领悟神农不死经时。
子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有个人让我命令你，即刻离开王都！”
他还不知道，端木清河已经听到了巫明这个名字。
端木清河也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她家老祖宗让小鬼带给她的话。
可是这命令二字又从何说起？
是老祖宗的命令，还是……
端木清河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狗血的可能。
但那超级雷人的想法才刚刚冒出，就被她给摁死了，太不合逻辑了！
“船过来了……”
又有人放声大喊。
子受转身重新扑向了岸边，回首看向芸汐，兴奋地喊道，“母亲，我看到父亲放的船了！”
“好漂亮啊！”
河面上一艘通体玄黑之色的玄鸟王船，正向着子受所在的位置驶来。
船身九尺长，在船身上，数只玄鸟图案绘于其上。
无数的金色光点在船身上闪动，如同夜幕中闪耀的星辰，在船头还有一只玄鸟木雕，正在展翅高飞。
子受的一声惊呼也将芸汐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在这玄鸟王船后面，已经有数不清的三寸花船尾随，却唯独没有一艘驶在它的前方。
子受的惊呼虽没有克制，可却也没有人将他所说的船与玄鸟王船联系在一起。
芸汐的玉手轻轻地按在子受的肩膀上，柔声道，“想学御空飞行吗？”
“嗯！想……”
“那就先把这艘花船放下去吧。”
芸汐伸出一根玉指，指向子受手中的花船。
子受又看了一眼玄鸟王船的位置，面露犹豫之色，“可是父亲的船还没到这里来。”
芸汐轻笑一声。
“今夜，只有受儿的船能够行在玄鸟王船的前面。”
“嗯！”
子受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就在玄鸟王船距离子受还有数丈之距时，直接将手中已经折叠好的花船放进了河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沉浸在玄鸟王船驶来的喜悦和兴奋中。
根本没有人察觉到子受的动作。
除了端木清河！
“御空飞行？还是在王都？”
这一次，端木清河也彻底听清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再没有出现先前那般干扰的情况。
只是她虽说是听清了，可她同时也愣住了。
今夜是王子及冠礼的第一礼。
除了王子，还能有谁的船能驶在玄鸟王船的前面？
十岁？
还需要什么其它的证据？
这么一想，小鬼能拿得出神农不死经，也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思绪百转千回间，死死屏住呼吸，端木清河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如果小鬼真的是王子，那小鬼……
不对！
不是小鬼……
是王子殿下，能让王子殿下喊作母亲的不就是……
可是王后的身体！
或许这才是她家那位可能还活着的老祖宗，让她即刻离开王都的真正原因。
王都……
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