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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忠这个人,什么坏毛病没有,就是心软好说话。

眼看着张芸眼睛通红的,含着泪包,感觉她比自己闺女也大不了多少。

再说了,人有钱没钱,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年龄不大,脸瘦的下巴都能戳死人,而且眼睛也大的离谱。

因为太瘦了有些凹陷,头发蜡黄的模样,一看确实就是穷苦人家的,不容易。

“丫头,你换个要求,不是叔不帮你,你这要求,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不?”

张芸没说话,就这么拽着杨忠,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叔,我弟弟才八岁,我妹妹才五岁,今年冬天的时候,他们连一双棉鞋都没有,脚上都是冻疮。”

“我就是想赚很多钱,能养活他们。”

“但是我太瘦了,也太小了,很多工作都不适合我,去搬砖,干久了也干不动,只有艾乐这个工作对学历要求不太高,是我现在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叔,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求求你了,好不好?”张芸双手合十,求了好多遍。

杨忠看她实在是可怜,这么个小丫头,要是找不到好工作,以后养活弟弟妹妹去做那些苦活累活要不了两年,身体就会累垮了。

“好好好,行,我帮你一次。”

“但是小丫头,可说好了,只喊三声,我也没有演过戏,我要是演得不好,人家要是拆穿了,可跟我没关系。”

“而且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就算是回公司,这件事情也不准说。”

“别的谁也不能知道,不然……”丢人丢大了。

“叔,你放心,我知道好歹的,你帮了我,我不会说出去让你被人笑话的。”

“谢谢叔,我给您跪下,谢谢。”

张芸没等杨忠拦着,利索的就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杨忠赶紧把人扶起来,这下是连最后一点怨气也没有了。

算了,算了,一个称呼而已。

孩子这么难了,要是喊一声就能帮助别人逆天改命,这一声也算是没白喊。

杨忠跟张芸商量了一下怎么装傻子,然后杨忠就拼命的想着自己家里那个,自己总是觉得他不太聪明的上蹿下跳的儿子,平时是什么行为,就跟着张芸一起走。

张芸从自己的蓝色方格包包里拿出了一条泛旧的头巾,包在自己脑袋上。

本山就显得有些苍老的面容,现在变得更是年龄大了几岁。

她伸出手来,握上自行车的车把,那双满是沟壑,连裂缝里都夹杂着洗不干净脏污的手,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年轻女孩子的。

杨忠叹了一口气,咬着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本来是准备带回家给孩子的棒棒糖。

左手舔糖,右手拿着一只小玩具。

他的头发被张芸扎上了两个小揪揪,衣服也凌乱一些,倒是让那张脸真的显出了两分稚嫩来。

张芸带着他往村子里走,杨忠一边跟着自行车,一边走着蹦着,反正就是绝不好好走路,能跳着,能滚着,就不走着,这就是小孩子的惯用走法。

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碰到了几位在村口的老人,有些坐在小马扎上,正在择菜,有些正在缝衣服,捡着干货,还有一些老头,正在抽着旱烟,吞吐着烟雾。

晒着冬日的暖阳,说着几句有的没的闲话,看上去挺惬意的。

有人留意到了张芸两人这有些奇怪的组合:“哎,大妹子,你找谁呀?上谁家去的?”

“这是卖东西吗?卖什么的?”

一开始大家以为张芸是来走亲戚的,但是走近了,看到张芸框子里似乎是放着什么,大家就明白张芸好像是卖什么东西的。

“老姐姐,我不是卖东西的,我是赊刀的。”

“你们也可以喊我赊刀人。”

“这是刀和剪子。”

被张芸喊了一声老姐姐的人,被张芸这个称呼给的搞得愣了一下。

“嗯?”

\"你喊我什么?\"

“小姑娘喊你老姐姐呢。”

“哈哈哈,你这姑娘,顶多也就三十岁吧,可能还没有,我们这都五六十岁了,当你一声婶子不过分吧,怎么还喊起姐姐来了,真是嘴甜。”

老人还以为张芸是故意把他们喊年轻呢。

张芸却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神秘莫测:“老姐姐,你们太会说话了,我要是有那么年轻就好了。”

“嗯?”

“你难道比三十岁还大?”

“四十?”

“总不可能吧,你这丫头看上去挺年轻的呢。”

大家顿时注意力都落到张芸的脸上了,这皮肤看上去碎肉按挺粗糙的,但没有皱纹呀,一看年纪就不大,是正常的。

张芸神秘的笑了笑:“老姐姐,喊一声老姐姐是担心吓到你们,其实我估计我比你们还要大得多呢。”

“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杨忠不管张芸跟大家在说什么,自己只管负责演好自己的角色,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比较较真,如果什么事情他没答应也就算了,他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做好。

所以他现在一个几十好几岁的人了,现在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抠泥巴洞,想着自己儿子平时看蚂蚁搬家的模样,他也拿出求知的精神,想要看看这个洞里有什么。

一手拿着棒棒糖,却不好好吃,不是把棒棒糖放进嘴巴里直接吃,而是把糖果放在嘴唇上来回的摩擦,直到把嘴的一圈,周围,涂的全都是糖浆,然后慢慢的一丝丝的品尝着唇上的甜味。

当然也会搞得哪里都是。

偶尔还会拿着棒棒糖,瞧一瞧牙齿。

大家的目光落在杨忠身上,他们也早就看到了这个看上去行为不太正常的中年男人。

“他?”

大家试探性的猜:“他应该是你哥哥吧?”

张芸说自己年纪很大,这个男的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但这个幼稚的动作,又觉得好像是有点傻,不成熟,大家就试探性的猜了个靠谱的身份。

“或者是你爸爸?”

“感觉他年纪应该比你大一些的。”

大家都还在往靠谱的情况猜。

然后张芸抬手慈爱的摸了摸杨忠的脑袋。

杨忠立刻从地上抬起脑袋,迷茫的眼神看向张芸。

定定的看着张芸。

其实这个时候杨忠在做心理建设。

啊啊啊啊啊!!

他要问这么个小丫头喊妈妈,真的是张不开嘴啊。

妈,爸,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您二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不要怪罪,就是想着帮一把这个小丫头。

可千万别怪罪。

“妈妈~~”中年男人黏黏糊糊的喊了一声妈妈,这种感觉,谁能懂。

周围坐着的人,不约而同的起了鸡皮疙瘩。

“妈?”

“这是你儿子?”

“我里个老祖宗啊。”

“妈呀!”

张芸拍怕杨忠,帮他擦了一下脸上的糖:“乖,玩吧。”

大家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看张芸,又看看杨忠。

“这真是你儿子?”

张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这孩子从小发烧,烧坏了脑袋,所以不太灵光,但你们放心,他不打人的,是个好孩子。”

“很听话。”

“那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哈哈哈,老姐姐,我今年68了。”

“怎么,不像吧?干我们这一行的,都年轻。”

“我已经算是看上去比较老的了。”

“嗯?”

“你们这一行?你们是做什么的?”

“你不是来卖东西的吗?卖什么的?卖什么东西还能变年轻?”

“老姐姐们,我不是来卖东西的,我是来给大家送东西的。”

“我们这一行还有个名字,叫赊刀人。”

“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们听我说话都有点外地口音,是不是?”

“这是我这次带来的货,是五十把菜刀和五十把剪刀。”

“上好的钢刀,你们瞧瞧这锋利的刃,这厚度,这刀背,刀柄,这是德国进口的钢刀。”

“外面都卖到一百块钱一把。”

大家半信半疑的被这个高价的噱头给唬到,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上来看。

“一百块钱?真的假的呀?谁会花一百块钱买把菜刀啊,吹牛也不打草稿的。”

“对,一百多也太夸张了。”

“就算是好钢,也顶多二十块了不起了。”

“你要是卖一百多块钱一把的刀啊,你可算是来错地方了,俺们这可是村里,谁家买得起这么好的菜刀。”

“嚯,确实很锋利。”

“我的老姐姐诶,二十块钱你可是真敢说,二十块钱连从国外进来的税都不够。”

“二十块钱,运过来的运费也不够,那可是从国外,漂洋过海来的。”

“那轮船,那车,跑一段要喝多少油,你们晓得?”

“再说了,我来你们这可不是卖刀的,看来我刚才说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心里去。”

“我是给大家送刀的。”

“送刀?”大家眼睛亮了。

“什么意思?这些东西送给我们?不要钱?”

“真不要钱?”

“要是真不要钱的话,给我十把。”

“我也来十把。”

“不要钱的话,你带的这点,不够分嘞。”

杨忠回头看了张芸一眼,有些担心,这些村民们不会抢吧,要是这么多人抢起来,他一个人可拦不住。

“也不是送。”

“我说了我们叫赊刀人。”

“赊刀人?”

“赊?”有人反应过来这个意思了。、

“赊账?把刀赊账给我们?”

“大妹子,你可真有意思,就算是给我们赊账,我们也不要啊,这最后我们还得给你钱,我们不还是个亏本吗?”

“一百多块钱,谁也得赊的起呢。”

“老姐姐们别着急,这个赊账呢,不是现在还。”

“那总是要还的。”

“我的刀,你们现在就能拿回去用,想用多久用多久。”

“但是这刀钱呢,不是我来收,是我孙子来收。”

“我们这一行都是这样的,我爷爷奶奶的账,是我收的。”

“而且我们有规矩,不到时间,不能收账。”

“送的刀不单单是炒菜做饭的刀,还是去除魑魅魍魉,脏东西,镇压邪祟的刀。”

“所以我们这一行的人,积累的福报比较深厚,才会显年轻的,我爷爷奶奶足足活到136岁才去世呢,去世的时候,也就比我老不了多少。”

在有老年人的场合里,一说这种话,大家顿时都噤声了。

年龄越大,对有些东西就越忌讳,也越相信。

偏偏杨忠这个人也有颜色,这时候突然扯了扯张芸的袖子:“妈妈,糖糖没了。”

“没了。”

棒棒糖已经只剩下一根棍子了,杨忠嘴巴一瘪,就要哭。

一个大男人,说哭眼睛就红了,还真是掉眼泪。

这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大家觉得还真是像个傻子。

谁演能演的这么好啊,而且感觉是这个女人的孩子的事情,显得更真了两分。

“乖,妈妈身上没糖了,一会儿再给你买多多的好不好?”

杨忠哭的更大声了。

张芸赶紧蹲下来,惊呼一声:“快看!”

“呀!”

“这是什么?”

一个虫子趴在地上,张芸指着虫子。

杨忠立刻装作被转移了注意力,趴着看虫子去了。

大家此时才出声:“那你的意思是,你把刀赊给我们,然后你的孙子会来收账?”

“是。”

“大妹子,我说个不好听的,不是咒你啊,你要是没孙子呢?”

“你看你儿子……是吧?”

“你爸妈的账,你儿子应该就没法收吧?”

张芸顿时笑了一下:“凡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爸妈的账,我儿子没去收,因为他收不了。”

“那自然是不需要收了。”

“说明我们这笔账,没有人和,注定是要送给大家的。”

“如果将来我儿子也没有后代,那这笔账,自然也不会有人收的。”

孙子?

有的人心里就有计较了,等到孙子那一代都多少年了,说不定刀都用烂了,哪里还收得到账,这生意做得真的不亏本吗?

“那你孙子多大来收账?”

“你孙子能知道我们谁赊过你的刀吗?他又不认识我们,能找到地方吗?”

“那要是我们搬家了怎么办呢?”

“这是不是要我们给你按手印?表示我们赊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