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扶我一下吗?”
雪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在这寂静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特蕾西娅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她那纤细的身形猛地一僵,随后缓缓地转过身,望向那个正默默跟着自己爬楼梯的雪莲。
不至于吧?虽然她那一击捅劲带着不少恨意。
可是......她不是很厉害的吗?当时双方打成那副鬼样子,都能站着离开。
只见雪莲身上原本整齐的浴袍现在变得皱皱巴巴的,而且她也和自己一样,赤着脚到现在。
她的双脚踩在楼梯上,没有丝毫的防备与优雅,看起来有些狼狈。
唉,一码归一码。
就事论事的话,起码人家确确实实帮助自己解围了一下。
不然就陷入了极为窘迫的境地,就凭她那几个字几个字说话,解释都要半天。
特蕾西娅快步走到雪莲身边,弯下腰将雪莲的手臂轻轻抬起,然后稳稳地扛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便带着她一步一步地沿着楼梯往上爬。
“你钥匙没拔?”雪莲问道。
呃,确实忘记了。
特蕾西娅拧开了大门,带着雪莲返回了屋子。
“很抱歉,让你看到我这难堪的模样。”雪莲缓缓开口说道。
说完她缓缓褪去脏兮兮的浴袍,浴袍从她的肩头滑落,一点一点地露出她那白皙却又带着些伤痕的肌肤。
她就这么当着特蕾西娅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自己此刻的全部。
特蕾西娅微微一怔,她的目光在雪莲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然后便迅速移开。
啧,一个个的都这么不喜欢穿衣服嘛。
雪莲伸手打开了衣柜门,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出来,动作利落地穿上睡衣,系好带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随后走向小房间里的小桌子,熟练地拿起奶锅,将它放在房间里的小火炉上加热。
不一会儿,牛奶就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在这有些清冷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雪莲轻轻地将热好的牛奶分别倒入两个杯子里,热气腾腾的牛奶在杯子里微微晃动着。
“要加方糖吗?”雪莲端着牛奶,目光平静地看着特蕾西娅问道。
“要。”特蕾西娅点了点头。
雪莲伸手拿过旁边的小糖罐,用小夹子夹出几块方糖,放进特蕾西娅的杯子里。
方糖落入牛奶中,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然后缓缓地融化开来。
房间里面还是略微有些小冷,丝丝寒意似乎从地板和墙壁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但两人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牛奶杯,感受着热牛奶带来的温暖。
这种温暖从手心蔓延到全身,让她们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和疲惫,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安详。
雪莲呼出一口白气,开口说道:“是伊森尼尔主教写信,拜托让我照顾你的。我虽然属于审判教会,但这并不妨碍我去帮助我的导师。
我知道你是以光明圣女的身份来到学院的,这件貌似只有我知道。但是你要清楚,一个人身份从来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是看行动的。所以啊,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某些行为有点过分了吗?”雪莲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特蕾西娅。
嗯哼,接着说,我在听。
特蕾西娅轻轻晃了晃脑袋,挑了挑眉毛,她现在是彻底地不想再伪装自己了
只见她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肆意妄为的用拳头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微微眯着,那副模样看起来既随性又有些俏皮可爱。
右侧伸出来一只黑手,缓缓地伸过来握住了她面前的牛奶杯,将杯子固定得稳稳当当的。
这样一来,特蕾西娅只要想喝牛奶,随时都可以轻松地端起杯子品尝那香甜的牛奶。
而几乎在同时,又有一只黑手从左侧伸了出来,径直朝着小糖罐伸了过去。
“唉,毕竟是我当初放了你,我也不能反悔。”
雪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一丝坚定,“你不要在其他地方露出污秽真身,也不许去伤人。虽然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但是除掉你还是处处有余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冰蓝色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无比的自信。
“我不傻。”特蕾西娅简洁的回答道。
“是不傻,就是有点呆。我知道你讨厌我,你现在这副模样不就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吗?现在你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之前有多少恩怨纠葛,那件事我们暂时放一下吧。”
雪莲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说道,“我答应过要照顾你,我不会因为你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对我的讨厌情绪而改变我的做法,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特蕾西娅微微眯着眼睛,试图从她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中探寻出些许端倪。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完全不像她以往的行事风格啊。
难道是出于她的愧疚感?
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特蕾西娅就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自己。
怎么可能啊,雪莲作为审判圣女,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点毛病都没有的。
虽然心中很是不甘,极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她也明白,雪莲在这件事情当中的做法确实是正确的。
“你怎么了?”特蕾西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你在拥有罪言的情况下,最多能说几个字?”雪莲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特蕾西娅问道。
“四个字吧。”特蕾西娅皱着眉头想了想,继续说话的话,那种不舒服感觉又会上来了。
“五字不行?”雪莲继续追问道。
“不知道!”
特蕾西娅忍不住没好气地狠狠白了她一眼,她咋知道这五字行不行啊,这不是你的罪言吗?
你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其中的状况嘛。
“因为......”雪莲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子,“被施加罪言那种感觉好难过。”
她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仅剩的右眼也渐渐黯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