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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立即垂眸,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东方晔大步上前,竟亲自伸手将他扶起:“这位想必就是前几日父皇才提拔的廷尉大人吧?快快请起。”

谢凛察觉到,太子的声线和自己有两分相似,不多,但仔细听能够辨别出来。

楚合意说,她看见太子之时很震惊,也许不只是震惊太子和他侧脸相似。

楚合意很了解他,对他的声线也很熟悉,才会震惊成那般模样。

旁人的感受或许不会像楚合意那么深。

“正是微臣谢凛。”谢凛顺势起身。

“前段时间本宫遵从父皇之命,外出察视了,不在盛京城内,刚刚才回来去拜见父皇的。你前几日在紫宸殿内,一战成名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你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本宫很欣赏你,不知谢大人可有空?到东宫去喝茶!”

东方晔热情又诚恳,眸中满是期待之色,似乎想和谢凛做一生的知己好友。

“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微臣负责审理郑向荣的案子,如今有了结果,要去向皇上复命。”

“既如此,你先去找父皇。来日有时间了,本宫再与谢大人一起喝酒吃茶。”

“微臣告退。”谢凛躬身后退几步,等到东方晔从身边走开了,他才直起身往紫宸殿走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回头去看太子殿下的背影。

倒是东方晔走了十丈之后停下来,扭头看谢凛,问身边的太监怀祁:“谢大人长得很像本宫么?”

他既然听闻了谢凛“一战成神”的事情,自然也听说了谢凛长得像他的事情。

怀祁道:“在奴才的心目中,太子殿下龙章凤姿,无人可比,那谢大人奴才瞧着,半点不像殿下。”

东方晔摇着扇子,重重敲了下他的脑袋,并不说话,转身而去,姿态潇洒。

紫宸殿内,谢凛将郑向荣的罪状,呈给皇帝。

皇帝看过之后,便道:“郑向荣心思恶毒,为人歹毒,辜负圣恩,赐牵机药。他这一门,三岁以上男儿全部砍头,剩下的全部流放。”

郑向荣虽然是丞相的侄子,但他已经出来自立门户,皇帝惩罚也只是他这一门,并不涉及丞相的成国公府。

但皇帝的惩罚下去以后,成国公府上下,还是有种唇亡齿寒的惶恐凄然感,所有人都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基本上不出门,即便出门也都很低调。

给郑向荣送牵机药那天,是谢凛亲自去的。

郑向荣目光如刃,剜着谢凛,还是在说那句话:“我不曾窃取过北境军务机密,我不曾通敌叛国,是楚合意陷害我,我要见皇上!!”

谢凛道:“你害死那么多小姑娘的时候,也没有给他们一次逃生的机会。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你死千万次。”

谢凛直接让人给郑向荣灌毒药。

郑向荣身体扭曲,痛苦不堪。

谢凛让身边的人出去,他自己则逼近郑向荣,眼神清冷如雪。

“我知道你没有窃取北境军务机密,但是你试图诬陷镇北侯府窃取南城关军务机密。

“今日你的下场,就是你想要镇北侯府一家遭受的下场,如今你咎由自取,有何不服气?

“将计就计,反咬一口,是我让合意姑娘这么做的。”

“你!”

郑向荣只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刻,他才知晓扳倒自己的人,不只有楚合意,还有谢凛。

而在此前,他竟然全不知晓,都有哪些人对自己下手,郑向荣自嘲地想:「如此愚蠢,我不死,谁死呢?」

“会有人,为我报仇的!”郑向荣疼得牙齿打颤,却还是狠狠地说出口。

谢凛注视着他通红的眼睛,清冷开口:“你要诅咒,咒我便可,不要咒她。你死后若要化为厉鬼来报仇,找我便可,莫要找她。”

郑向荣再也回答不了他。

饱受折磨之后,郑向荣死了,死状很惨。

谢凛结束了郑向荣的案子,他接下来要去完成朝廷的借贷任务,元潥也被送到他面前来了。

看到元潥的瞬间,谢凛忽然想到,郑以钊应该也被送到楚合意面前去了。

谢凛把望山喊来,“将此人的生平送去给合意姑娘,亲自交到她手上。”

楚合意确实已经见到郑以钊了。

她很意外!

站在眼前的男儿,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高高瘦瘦的,好像竹竿一样,但是脸色发青,像是常年吃不饱。

他可是郑文康的嫡孙子啊,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但也是嫡子,结果他看起来好像被虐待长大的。

谢凛着人送来郑以钊的生平,楚合意立即打开看,目光时不时地从信笺上掠到郑以钊身上。

郑以钊虽然站在她的面前,但是不知思绪已经飞到哪里去,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楚合意的视线。

楚合意看完了,把书信合起来,叫百花收好。

郑以钊这孩子,是真的喜欢兵器,在丞相府的时候有空就往兵器房跑,没空也要挤出时间往兵器房跑,每年拿到的压岁钱,都拿去买兵器。

但是因为他没有门路,多数时候银子花了,但是却没有买到趁手的兵器。

郑以钊的父母呢,对他的喜好深恶痛绝,认为他丢人至极,勒令他读书。

但凡见他往兵器库跑,回来先打一顿,再饿两三天;如果看到他私藏兵器,后果一样;如果见他功课没做好,惩罚还是一样,认为他是过于沉溺于兵器当中,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依旧要惩罚。

这样三天两头挨饿的孩子,可不就瘦成了皮包骨?即便身为嫡孙,在丞相府也是受尽嘲笑与白眼,他的父母见他都要摇头叹息的。

难怪他废得如此出名,连皇后都知晓,说什么都要把人送到她身边来。

想要扰乱她心思的同时,拖她后腿吧?

楚合意走到他面前去,问他:“以钊少爷饿不饿啊?想吃鸡腿还是想吃红烧肉呢?”

听到吃的,郑以钊终于看向她,好像饿久了,眸中满含期待:“可以两样都要吗?”

楚合意发现,他的双眸很是清澈,不曾被丞相府的污浊给浸染过。

怎么说呢,就是既清澈又愚蠢。

如果三皇子妃在此,可以直接总结为……透着清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