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正好利用冬季缟布产量低的现实情况，大肆涨价。
一下子就将缟布价格，拉升了三成。
可梁国受到入冬的限制，滇南国绝大部分地域在温暖的南方，再加上大周对外采购缟布，已长达四五个月，滇南国内不少布商，主张来大周京城，给户部礼部各部官员送礼，想着托关系，能够说服大周女帝，采购便宜便质量相同的滇南国缟布。
所以。
萧乙子只是将宣扬梁国价格奇高，缟布供不应求，并打算当二道贩子采购缟布的生意人，换成了采购的皇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几箱子极品玉石当定钱。
一两银子都没出，就让十万多套寒衣，由滇南国内送往了三国边境处，并联合天机阁一起，制造了这起偶遇。
“啵。”
程彧把奏折合上。
导火索已燃。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加剧双方冲突，引来项雁为项家人做主，最后。
等到滇南国吃了大亏，想要暗中出手，除掉项雁时，由白启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事情便成了。
“第一步稳扎稳打，第二步也要如此，挑一个好日子送别项大将军吧。”
程彧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项雁必死无疑。
梁国和滇南国，都不可能对自己的损失视而不见。
而梁国与滇南国都想扒大周一层皮，对大周只顾着加价，而萧乙子和梁国所在的皇商，全部表现出理解的态度，可能会让人生疑，却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
萧九龄认真思考一下，拿过奏折，提笔在上面写下一个日期。
“正月初一，新年新气象，适合给梁国边境换将。”
今年腊月没有三十。
距离项雁之死，还剩下二十一天。
除夕夜。
程彧先赴了宫宴，又陪着果果守岁。
天还未亮，正准备进宫拜谒，顺便送果果去宫里当差轮值。
却听到了院子里长到半人高的大狗子，欢快的叫唤着。
“汪汪汪！”
“是陛下来了！”
果果赶紧扶好她御林军副领队的帽子。
这顶帽子，可是她苦练棍法三个月，打遍了整个御林军小分队，还和秦队长秦君宝打了一个平手，才得来的！
守岁的时候，她都是陪着帽子一起守的。
也是让程彧见识到了，大周又一位新兴的事业型女性的执着。
没等程彧穿上鞋迎上去，萧九龄已和阿池姑姑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先将披着的大氅脱掉，又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这才往屋子里走。
“文和，果果，你们别起身了，快麻烦的。”
“多谢陛下。”
果果赶紧把榻上的矮几往她这边挪了挪，好让陛下跟自家公子坐在同一端。
两人的事，大家早已是心照不宣。
虽然许多人不懂，为何他们还不公开，但一位是女帝陛下，一位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活阎王，真正的御前红人，谁也不会去多这个嘴。
要知道，之前吴锦绣以江山为聘的事，牵连了大半个孟家的子弟，此生再与仕途无缘。
少管闲事保命长。
程彧把最暖和的位置让给萧九龄，又亲手搬了椅子到桌子旁边，差人送来瓜果茶点，让阿池姑姑吃着。
一切打点完，他拿过一块毯子盖在萧九龄盘坐的膝间，好奇的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婉儿飞鸽传书，说梁国皇帝于七日前暴毙于宫中，当时仅有吴锦绣和他独处，商谈缟布价格一事，梁国皇帝一死，吴锦绣便推举梁国皇帝年仅三岁的独子登基，她垂帘听政，还杀了独子的母族全家。”
真是个狼人。
程彧早在吴锦绣第一次派人给他送信时，就知道吴锦绣距离篡夺皇位不远了。
毕竟梁国皇帝以及手下官员，表现出来的是想与大周继续交好，从大周身上搜刮更多的钱财，来供应皇室成员和权贵们的挥霍。
但吴锦绣的野心，则是称霸天下。
关于姐弟二人之间谁对谁错，程彧不想去分辨，他只知道，梁国皇帝一死，倒是为白启暗杀项雁的事，增加了成功的概率。
“果果还想去边关吗？”
萧九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正在吃糕点的果果，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公子，有些迟疑。
她好像听出来了，梁国面临剧变，两国关系似乎也会随之而变化，边关，应该会有战事发生。
在打败了上百人的御林小分队，还能与武将世家的秦君宝实力抗衡以后，她确实想过要去边关效力，但是……
“陛下，年关还未过，项雁的事还未传开，两国的变故，应该发生在春夏交接之际，这会儿讨论这个问题，有些早。”
不是程彧想留果果，而是他担心陛下太心急，露出马脚。
萧九龄闻言，立即正色道：“是我着急了，果果你先在御林军里历练一段时间，等时机合适再说。”
“好。”
果果嘴上应着，心里却提前有了准备。
等到下差后，她要更加勤奋地练武才行！
秦队长说了，她的棍法练得很好，换成长枪，威力更甚，恰好秦家有一套家传枪法，能够让她借鉴一二。
以后要经常去向秦队长讨教才行！
萧九龄不知道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两位御林军队长的私下交情，突飞猛进。
说完了梁国皇帝暴毙，吴锦绣成功登上顶位执政的事，她又聊起了年关内库的总账目。
“文和，多亏了你，我能够切切实实地体验到，什么叫手有余钱心不慌。”
光是卖玉石的分红收益，就有两万万两白银之巨！
这些钱，不光是大周的达官显贵提供的，还有梁国、滇南国以及周边其他玉石商与权贵积极贡献得来的。
有了这笔钱，明年开春，征召新兵入伍，提升军队军饷和装备，就不愁钱花了！
哪怕吴锦绣上位后，依旧要和大周保持互商，是她不愿意和大周撕破脸吗？
还不是因为有钱可以赚？！
权在钱之上，但当权人没有敛财的能人，就没有控制钱银流通的权力，相当于一个光杆将军手底下没有兵，迟早会被人替代。
如今她有权又有钱，还有因为大周国力提升，日渐增加的百姓。
这一仗，她绝对要赢！
赢了，她就能把对程彧的约定，昭告天下！
萧九龄正喜滋滋地往嘴里塞着花生糖块，忽然，见程彧，自怀里掏出一沓纸张。
她的脸上顿时闪过为难之色：“文和，我都打算让你家厨娘去下饺子吃早饭了，你不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议事吧？”
每次程彧掏出几张纸，一聊就是两个时辰起步。
可她不记得，最近有什么需要与她私下里商议的事情啊。
尤其是果果和阿池姑姑都在场，有什么事，不能稍后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