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我还要谢谢你当初帮我说话。”许满仓看着岗达尔,轻声笑道:“只是后面的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
“带着不花剩下的这些人,该去何处就去何处,就算你们之后还会听从不花的调遣和我征战,我也不拦着。”
“殿下,那您……”
“我有我要去的地方。”
许满仓此时转头,看向北方茫茫的草原,低声道:“未来如何,只看天意吧。”
岗达尔没在言语,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很快起身,告别了许满仓,骑着战马没入茫茫的暗夜之中,而后率领部队缓缓向南去了。
许满仓一直坐在山坡上,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思绪缓缓飘远。
不花,喏奔,王庭这些事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他们都是冲着许满仓来的,如何能在这张大网中逃出生天,才是许满仓后面该想的事。
眼下,继续向北出兵和喏奔决战已是下下策,虽说许满仓很想灭掉喏奔,但当前这么做,收益太小了。
此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许满仓没有回头,便知道是阿郎他们过来了。
几人在许满仓身后默默站定,半晌之后,达日阿赤才轻声开口,低声问道:“殿下,儿郎们都有些疑惑,后面我们该向何处进军?”
“是要往北吗?”
许满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口粮还有多少?”
“只够三天的了。”阿郎回答:“如全速奔行,三天时间还能返回部族补给。”
“呼……”
许满仓闻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而后缓缓起身道:“休整一夜,之后命令全军,向南。”
“向南?”
阿郎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达日阿赤和托木尔也是一脸茫然。
“不花大概率去了边境。”许满仓轻声道:“若他在边境找到了兵马,一定会顺着城墙来西面,突袭我们的部族。”
“我们要把他拦在半路。”
听到这话,三人都同时皱眉,心情有些沉重。
他们并非害怕征战,只是现在部队补给即将断绝,还要长途奔袭去拦截不花,这任务太重了,他们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做到。
在此前往边境,至少也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能不能赶在不花之前拦住他们也都是未知数。
“之前我让乌赤泰大头人回去,让呼厨炎和鲜于青哥出兵,就算我们碰不到不花的部队,也定能碰到他们,补给就不是问题了。”
许满仓看出了三人的顾虑,轻声道:“若无法碰到不花,和呼厨炎他们汇合之后,我们便立刻返回部族,准备防御。”
“只是那样,所有的事就落入被动了。”
许满仓轻声叹气,三人都没再言语。
他们知道许满仓这次的部署也是没办法的事了,若想解决眼前的危机,这是最简单且有效的办法。
托木尔此刻却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殿下,我们不去北边找那些北境人,若他们找不到我们的行踪,直接去进攻部族,又该如何?”
许满仓闻言顿了顿,继而皱眉道:“若喏奔带人去了部族,那就只能……”
“殿下,我愿带兵去拦截背面的北境人!”
托木尔此时沉声开口,许满仓却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继而眉头皱起。
“殿下,我也可以带兵去拦截,绝不能让北境人靠近部族!”
达日阿赤此时也沉声道:“呼厨炎和鲜于青哥头人都已被殿下调出来了,部族所有战士也都在此处,族内已无可战之兵。”
“如此……”
“勒巴儿还在,部族十数万族人还在,如何就没可战之兵了。”
许满仓皱眉道:“与其想这些事,还不如抓紧时间休整,尽快往南去,先解决了那边的危机再说!”
“况且喏奔的部队已遭重创,他们没有我们的消息,根本不敢贸然出兵,对我们没有绝对的力量压制,喏奔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可是殿下……”
“此事已定,不必再说了。”
许满仓此时摆手,打断了阿郎和托木尔要说话的意思,沉声道:“之后征战会很辛苦,你们也先下去休息,有事之后再说。”
说完,许满仓直接坐在了草坪上,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
见许满仓如此,三人也不再言语,朝他行礼之后,缓缓退下。
三人离开之后,许满仓才长出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托木尔和阿郎提出的事他自然也想过。
当初他之所以制定先南后北的迂回战术,打算联合不花的部队全歼喏奔,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可现在不花的部队已被打残,不花本人已无踪迹,这个计划就只能搁置了。
许满仓麾下虽有一万多人,可他却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正面击败喏奔。
现在先往南去消除祸患是无奈之举,至于北面的喏奔是不是会带领部队直接进攻哈只儿部,许满仓心里也是没底的。
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只能保证尽快和呼厨炎等人汇合,击溃可能出现的不花部队之后再返回部族。
在这之前,也只能希望喏奔没那么快看清形势,多少给他争取几天时间。
许满仓分身乏术,南北两面都有危机,他也只能先解燃眉之急了。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很多时候计划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许满仓虽早就是合格的统帅了,却也不能料事如神,不可能看清所有情况。
夜已经很深了,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冰冷味道。
秋天正一点点的过去,再有两个月便要结冰了,留给哈只儿部的时间当真不多。
许满仓现在在外征战,也不知部族那边发展成了什么样子,有多少族人渡过兰河了。
按照之前的预估,两个月时间将哈只儿部的所有人渡过兰河是有可能的。
可现在又加上了火蚕部的数万人,部族那边的压力也一定很大。
不知吉而思他们能不能想出办法,用最短的时间把人弄到河对岸去。
这些事一直在许满仓脑中交织,让他全无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