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日阿赤面色憋的涨红,但看到阿伊腾格里的眼神之后,他还是坐下了,只是面上十分不悦。
心底的骄傲不准许他向其他人低头,哈只儿部曾经拥有的荣光,也不是巴尔思部能比的。
部族向巴尔思部进贡,这显然踩在了很多人的底线上。
许满仓自然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也不愿意这么做,但就目前的形势看,这或许是唯一麻痹对方的方法了。
有些事一直在许满仓脑中勾勒,现在也不过有个大概的轮廓,还没有完全成型。
但离开北狄草原前往西部的事是板上钉钉的,无论有多艰难,也必须完成。
“进贡是麻痹他们的手段。”
许满仓看着达日阿赤,轻声道:“我们现在没有和他们正面抗衡的能力,必须想办法保存实力。”
“如果选择正面抗衡,我们失去的会更多。”
达日阿赤不说话,只是闷闷的低着头,他并不傻,但却无法完全接受许满仓的想法。
“殿下具体打算怎么做。”
吉而思在一旁低声开口,他知道这些事的重要性,现在也绝不是和大头人闹脾气的时候:“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这件事你们没法做。”
许满仓摇头,轻声叹气,随即拉起了阿伊腾格里的手,语气低沉的道:“只能阿伊腾格里来做。”
事情许满仓已经和阿伊腾格里说过了,若想麻痹巴尔思,阿伊腾格里是最好的人选。
巴尔思毕竟是屠各大妃的儿子,是阿伊腾格里的表哥,由她去的话,事情会好办很多,巴尔思也更容易相信。
只是这样做,阿伊腾格里可能会被人看不起的。
阿伊腾格里轻轻的抚摸着许满仓的手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恬静的笑。
作为部族的主母,她已经做好了为部族牺牲的准备,和全族的性命比起来,颜面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阿伊腾格里的样子,达日阿赤和阿郎都是一愣,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现在是关键时期,大头人和主母都愿意牺牲,为了保全部族什么都不在乎,那他们又在乎什么呢。
“头领。”
正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达克嘎通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达克部曾横跨兰河抵达北狄,他们是阿兰世人,自然知道很多西岸的事。
从许满仓回来之后,还没和达克嘎通说过话,对他的想法也不甚了解。
此刻许满仓抬头看向达克嘎通,轻声问道:“怎么?”
“我知道现在部族面临的问题,也知道头领的计划,只是横渡兰河这件事,您有没有后续的想法?”
“比如怎么在滋兰国内建立驻地,还有要和他们怎么相处?”
“我有办法让滋兰国不对我们动手,现在只是缺一个信使。”
许满仓沉声道:“但我对滋兰国并不了解,噶通,你曾是阿兰世人,这件事倒是可以详细说说。”
达克嘎通闻言点头,直接开口道:“滋兰国有些奇怪,和阿兰世与北狄都不一样,他们的国家很松散,每个城池都有自己的首领。”
“这些城池组成了一个国家,他们虽有国王,但国王却不能直接插手各地的事。”
“头领,当年我们渡河之前也曾到过滋兰国,滋兰国北面的几座城池首领都不太友好,我们违背准许逗留。”
“为了这件事,还差点和他们打起来。”
达克嘎通的话在许满仓脑中盘旋,但始终无法形成具体的画面。
他不理解这种国家是怎么运转的,毕竟他没有见过。
在许满仓和大帐内所有人的脑海中,天下家国就只有一种模式,那就是一王治天下。
乾国和北狄都是如此,乾国是皇帝的,而北狄草原也正早朝这个方向发展。
如此看来,滋兰国的确有些奇怪。
“所以头领,如果您的计划一定要执行,那在部族成员大举迁徙之前,要选好在滋兰国的落脚地。”
“据我所知,滋兰国的土地都是大贵族私有的,如果我们不想和他们打仗的话,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来换取生存空间。”
听到达克嘎通的话,许满仓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些都是许满仓之前没想到的,现在被达克嘎通提起来,他才发觉自己的计划有这么大的漏洞。
原来之前担心的事是在这里。
想了一下,许满仓轻声道:“那就更要派遣信使先过去了。”
“噶通,达克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达克嘎通闻言低头,仔细的想了想,刚开口要说话,却被吉而思抢了先。
“殿下,这件事让我去做吧。”
许满仓闻言一怔,转头看向吉而思,感觉有些意外。
吉而思在部族中一直都很低调,尤其是上次大事发生之后,他几乎不做任何主要的事,只是帮部族处理一些琐事。
许满仓以为吉而思是因为王族的事心里有疙瘩,他还正想找个机会和吉而思聊聊,没想到他居然开口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吉而思大哥,这件事.....”
“部族不会有人比我还合适了。”吉而思看着许满仓,轻声道:“殿下,当初滋兰大妃嫁入王庭,我是结亲队的一员。”
“我曾去过滋兰国,在滋兰国也有几个相熟的朋友。”
“让我去,总比派几个毛头小子,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要好。”
“你说你去过滋兰国?”
这又是一个惊喜,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
吉而思居然还有这种过往,他曾去滋兰国结亲,证明他之前应该是拓拔族的核心成员。
可后面为什么被边缘化了?
许满仓的思绪偏转了一下,随即又被拉回来,开口沉声道:“吉而思大哥,这事非同小可,而且去往滋兰国需要横渡兰河,十分危险。”
“你有绝对的把握吗?”
吉而思闻言笑了笑,并未回答许满仓的问题,而是开口道。
“殿下,这件事交给我,如果办好了,我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