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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先行了一礼,再起身垂头回话:“回主子,方才外头来了三人,打头的是一位年轻姑娘,跟着郎君回了住处。”

“是赵卿诺来了?”王靖风双眸乍亮,手上比划着,“那我师弟有没有一起过来……我师弟和我年纪差不多,生得极为俊朗,貌胜潘宋,往那一站旁人都是鸡崽子。”

小厮被他这无法想象的描述弄得一愣,想起自家主子对这位的另眼相待,忙露出笑脸躬身答话:

“回大人,里头倒是有一位小郎,是前几日来过的田小哥。”

“三月啊……我想我师弟了。”王靖风一下子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耷拉着蹲了下去,再不见一点。

洛昙华抬了抬手,待小厮退下后走到王靖风身边,两手背在身后,倾身笑道:

“这个什么赵姑娘来了,你说舍弟会怎么做……只有三个人好像用处不大呀。”

王靖风侧歪着头,抬眸上下打量着眼睛几乎笑成一条缝的男子,长叹一声:

“洛昙华,我瞧着你对洛昌华极为上心,就是这性格太过招人烦,改改性子,说不定回头就能立马来个抵足谈心。”

说着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了……我告诉你啊,明日我就要出了这个小院去寻我弟媳妇,你若再敢拦我,让她收拾你。”

扔下一句狠话,王靖风大摇大摆的回屋子去睡觉,至于灶房那条鱼,他不做了!

靠山都来了,还谈什么合作,直接武力压过去算了!

洛昙华望着那关上的房门发了会儿呆,旋即笑出声来:“酥鱼做不了画册还是要的……”

房里已经倒在床上的王靖风听到他的话,哼了一声:

“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郎,成日里拿着弟弟尿炕的事笑话人,眼见不好使了,又打算换个……就这样,关系能好就奇了怪了!”

嘀咕完又嘶嘶两声,冷的他连头到脚缩到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一团……

夜色散尽,晨光方至,洛昌华领着田三月和卢采薇出了宅院大门。

在跨过大门的那一刻,三人脸上露出各式笑容。

田三月仰着脑袋,得意洋洋地往外走,从洛家大宅经过的时候还对着门口的护卫哼了一声,往折县其他几个大姓人家走去……

卢采薇则拿出在京招待那些妇人的笑容,直接往外城集市去。

而洛昌华则去了与二人完全相反的方向——折县县衙。

被留在宅子里端身份的赵卿诺瞧着丫鬟送来的请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到桌边坐下,待饮了一盏茶后,才出声:

“你叫什么来着?昨夜你家主子让你到我身边的时候怎么说的?”

那丫鬟穿着一件腊梅绣花袄,配着杏黄比甲和银红裙,穿着打扮如殷实富户家的姑娘一般。

丫鬟听到赵卿诺的问话,下意识抬头,面上露出一丝恼怒:“我叫寒月,是郎君亲赐。”

后面半句意有所指。

赵卿诺敷衍得点了点头,拿起小银勺瞧了一眼,接着搅动着面前的粥碗:

“寒月,洛昌华亲赐?瞧着倒把你家主子放在心上,可为何不听话?你家主子离开时交代过,让你把所有送上门的拜帖直接拦在门外,不许忘我跟前递,怎得又巴巴送了过来?”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见小银勺没有变黑,赵卿诺放心的端起碗吃了起来,至于旁边的早点她是一块都没动。

寒月看了看手上的请帖,又见那坐着吃饭的少女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自己,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咬着下唇转身就走。

没一会儿就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可见那步子落的有多重。

赵卿诺摇了摇头,这和洛昌华口中的贴心又懂事的婢女差的有点远了呀。

这位寒月恐怕是将自己当成了潜在的竞争者,真是让人无语又好笑。

巳时初,洛昌华回来了,单手托着一个包袱上了阁楼,转过紫檀木雕花腊梅屏风,瞧见倚在窗边的少女,顺手将包袱扔了过去。

“虽说年已经过完了,但小姑娘家家的谁还不穿件好衣裳。”

说着话的功夫人就坐到了桌边,紧跟着翻杯倒了一盏茶,举着茶杯就往嘴里送。

自打他进屋便摆出一副委屈表情的寒月见状忙不迭出声阻拦:“主子……”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洛昌华一口喝了个精光。

“嘶……这茶加冰了?大冬天的喝冰茶,咋回事……是嫌屋里太热了?”

他打了个哆嗦,扫了眼一旁的暖炉,只留余温的炭火上是烧完的灰烬。

寒月见洛昌华目光落在暖炉上,脸色倏地一白:“主……主子,前头忙忘了,奴婢这就去取新炭来。”

洛昌华瞥了眼拆了包袱瞧衣裳的赵卿诺,突然拉着屁股下的圆凳凑到她跟前:

“瞧着如何,这是我铺子里最好的料子,晚上宴请就穿这一身。”

说完这话不等赵卿诺有回应,面上紧绷,转头对抬着暖炉往外走的寒月说道,“连伺候人都不明白,就去灶房好好学学怎么烧火煮茶。”

“哐当”一声巨响,暖炉跌落到地上,里面的碳灰倾洒了一地。

寒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求饶:“主子,寒月错了,寒月再也不敢了……”

“去灶房或者去炭坊。”洛昌华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炭坊在城外山里,砍树烧制都是苦力活,在那干活的却都是贫家子,除了做饭的老厨娘,哪有女子会去。

寒月不可置信地望着洛昌华,可有知道他的脾气,又悔又怕,不该存了心思去给赵卿诺下马威。

如今被罚已成定局,倒不如顺势表明心意,让主子知晓,倘若能就此得他惦记,倒也是因祸得福。

这般想着,她转了转膝盖朝赵卿诺“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今日之事是寒月的错,与我家主子不相干的,是寒月见主子待姑娘这般上心,心中酸涩,恍惚间怠慢了姑娘……是寒月非分之想,姑娘莫怪主子。”

说罢,额头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