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那日被皇上亲口罚了月俸,又禁足在钟粹宫,各宫妃嫔都恨不得直呼痛快。沈眉庄虽然知道余莺儿登高必跌重是迟早的事,但曾经为位份低的余莺儿让路而心中郁结的一口气还是狠狠吐了出来。
后宫里没了余莺儿这样搅风弄雨的事儿精,生活又过得如同之前一般。皇上不常来后宫,来了也只是去经常去的那几个妃子的住处。除了固定的初一十五,时常再陪皇后坐坐,其他时间就是华妃、沈贵人、富察贵人和柔常在侍寝较多些。
甄嬛与皇上约定的五日之约这一天,是由安陵容在养心殿伺候。屋外下了好大的雨,皇上正在午睡。
安陵容闲来没事做,本来平常这个时候,她要么看书,要么画画,此时在养心殿里做这些,就有些不妥了。刚巧看见桌上放一小筐核桃,便坐的离午睡的皇上远了些,尽量放低了声音去夹核桃。
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安陵容朝着不远处站着的小厦子招了招手:“小厦子。”
小厦子听见柔常在在唤他,轻手轻脚地小跑过来:“小主有何吩咐?”
安陵容站起了身:“我见时间差不多了,皇上也该起了。我这核桃还没剥完,你帮我把剩下几颗剥了吧。”
小厦子回了是,接过安陵容手中的核桃夹,轻轻夹核桃。
安陵容则是走到了床边,轻轻拍了拍皇上,柔声道:“皇上,该起了。”
皇上听见一道柔美的声音在叫他,本来就快醒了,被安陵容一叫,便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便开始穿鞋,安陵容也伺候着皇上整理仪容。
皇上正好见小厦子在夹核桃,便问了句:“小厦子,什么时辰了?”
小厦子放下核桃夹躬身回:“回禀皇上,已经未时二刻了。”
皇上给自己理了理领子,“嗯”了一声,看见满满一盘的核桃,夸了句:“还算眼里有活。”
小厦子得了夸赞,立马跪下去谢恩,还不忘说是柔常在的吩咐。安陵容也得了句夸奖,苏培盛见着自己徒弟因安陵容被皇上夸赞,心里也记了安陵容的好。
这一场春雨下的又急又大,即便是撑着伞,雨水也不免被风吹着就下到了衣衫上,整个人便水淋淋的。
这样大的风雨,甄嬛却因为记着与“果郡王”的五日之约,依旧去了御花园。满园的杏花因着大雨,被打的七零八落。流朱撑着伞,陪着甄嬛在雨中站了许久都没有见到甄嬛心里想见的人。
“他没有来。”甄嬛喃喃道。
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太大,流朱并没有听见甄嬛说了什么,想着好不容易不喝温太医那补药,身子骨硬朗了些,担心甄嬛会被这雨给淋坏了,便劝道:“小主,我们回去吧。”
甄嬛恍若未闻,只垂着眼心下失落:“都怪我傻。人家堂堂一个王爷,大雨天的不在王府里赏雨吟诗,好端端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当日一句戏语,我却就这样当真了。”
流朱不忍看见甄嬛这么伤心,只能安慰她:“或许他是真心邀小主的,只不过碍于天气,不方便进宫罢了。”
甄嬛看了看天,的确将流朱的话听了进去,可心里却依然无法释怀。
“小主,我们回去吧。”甄嬛听见流朱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肩膀,已经被雨打湿了,自己也比流朱好不到哪里去,便勉强笑了下,拉着流朱回碎玉轩去了。
皇上午睡醒来,本想着批奏折,刚打开一份,就见苏培盛走到身边,说是太后要见他和皇后。
自己老娘叫,皇上还能有拒绝的?
于是起身乘了辇轿,冒着大雨去了寿康宫。途经半路,突然想起前几天还和甄嬛在御花园的约定,当即沉了脸。
前几天因为对甄嬛有些感兴趣,便由着性子用果郡王的身份和甄嬛相处了几天。
现在脑子清醒了,便觉着这未免太不妥了。皇帝的妃子与皇室宗亲在御花园里谈天论地,身边还没有其他人在场。
这不是私会是什么?
虽然这个“果郡王”是皇上自己,可甄嬛的心里他是“果郡王”。若是今日到了,便是心里有了红杏出墙的苗头。
后宫里的女人,身与心都应该属于皇上。
皇上想着,脸色沉了几分,叫了苏培盛:“你派几个人去御花园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在那里。”
吩咐完之后,心里虽然仍对甄嬛有些微词。却想着要去见太后,便把这事先放在脑后了。
皇上到的时候,宜修已经到了有一会了。太后正在问宜修的话,见皇上进来,忙问:“你来这一趟,身边人伺候的尽不尽心,有没有淋到?”
皇上先是给太后行了礼,才站起来回太后的话:“下人们都还算尽心,儿子也没被淋着。”
太后点着头,嘴里不住说着:“那就好。”
说完又看向了宜修:“如今后宫,还安静吗?”宜修一听,就知道太后不愧是太后,消息灵通,知道余莺儿又被关进钟粹宫了。故而她微微一笑,回太后的话:“一切都好。”
太后点点头:“那就好。”
其实太后今日叫二人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午睡醒来,觉着有些寂寞,便想找两个人来和自己聊聊天。
眼下尬聊也没有了什么话题,太后问无可问,笑容也勉强了些,来来回回说些轱辘话:“哀家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皇帝管着前朝,后宫便是你皇后在当家。一切都得你自己上心啊。”
宜修是儿媳,还不能像旁边皇上一样直接把不耐写在脸上,只能笑着附和:“是,太后。”
等两人陪着太后拉完家常,帝后便一起告退,相携着出了太后的寿康宫。
雨小了不少,两人便也没有乘辇轿,皇上牵了宜修的手,决定今晚去景仁宫,正好能走着回去。
等回了景仁宫又用过饭,苏培盛给皇上汇报,说今日派了几个太监去御花园,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在那里。
皇上心里微微舒服了些,想着甄嬛与她见了两面,虽然举止有些越了规矩,但也是自己先动的手,而是她也拒绝了,便将这事给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