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哥,你的鸟笼子也太小了,我可穿不进去!”刚刚洗完澡正在换衣服的熊赳赳,对着屋外发呆的齐立昂嚷嚷着,“咱俩根本不是一个型号,这半天云里挂帐子,还差一大截呢!”
“鸟笼子?”坐在沙发上的齐立昂正在想事情,一时没弄清熊赳赳说的是什么。不过,听完了后面的话他也就明白过来,熊赳赳是说自己刚刚给他的内裤太小了,塞不下他裤裆里的“大鸟”。
几个小时前,他们几人就像拴在绳子上的一串蚂蚱,挂在直升机的底下,飞越了几条街道后,被放在了一处宽阔的小广场上。随后,又坐上了一辆来接他们的小汽车回到了研究所。
载着他们脱离险境的是一款武装直升机,主要用途是空中作战,内部空间非常有限,除了两名飞行员外就无法再搭载更多的乘客。齐立昂他们虽说是被直升机营救的,但却无法真正地登机,只能抓着直升机投下来的软梯,冒着刺骨的寒风从游船上飞荡到岸边。当然,直升机如果直接降落在研究所也是很不方便,极有可能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甚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泰晤士河和研究所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就算直升机将他们送到研究所,这几个人不是被冻僵,就是在中途坠落了,那样死的会更惨!
他们换乘的这辆汽车密闭性很好,在回去的路上,三人身上沾染的呕吐物散发着酸臭气,弥久不散,熏得三人痛不欲生。熊赳赳身上最多,他自个儿也觉得恶心,好几次差点又吐起来,可惜胃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干呕出一些酸水。途经一座小型商场时,熊赳赳匆匆进去买了一身换洗的衣服。这不,一回来就在齐立昂的房间里洗澡更衣。只是因为过于匆忙,他竟忘记了购买内裤。齐立昂给他的虽然是全新的,但是实在太小了,根本穿不进去,索性一股脑地脱掉,光着屁股套上了裤子。
熊赳赳用梳子仔细地整了整发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响指,满意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哥哥来!你得给我好好说说,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你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打仗的?我这刚下飞机就被美女追杀,这情景堪比007里的詹姆士·邦德,太惊险、太刺激了!”熊赳赳手舞足蹈地对着在沙发上发呆的齐立昂说着,“还有、还有,这个汤普森居然能调动一架武装直升机来捞咱们,真是太酷了!只是吊在上面快把我给冻成冰棍了!哎!昂哥!在飞机上你看见没?悬挂在机翼上的可全都是导弹,我在下面看得心里直发痒,真想打开按钮来上一发!”
齐立昂没有理会熊赳赳这兴高采烈的发问,而是没头没脑地抛出了这个问题:“你认识菲尔德伯爵吗?”
熊赳赳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伯爵?你说的什么伯爵?基督山伯爵吗?电影我倒是看过,一名水手逆袭成为贵族的故事……”
“好了!”齐立昂一下打断熊赳赳的话,突然站起身,“折腾了一早上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有些事情我也想搞清楚。”说罢,径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必须要找史密斯教授谈谈了!”齐立昂已经下定了决心。对于今早的事情,别说熊赳赳感到惊诧,齐立昂何尝不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满腹疑团。他比熊赳赳早来两天,在他身上发生的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更多,真是让他恍恍迷离、如坠深渊。
齐立昂边想着心事边走进了餐厅,迎面碰上了刚从碗柜后面走出来的哈罗德。哈罗德的脸色很是难看,见到齐立昂后才稍稍缓和了一下神色,“齐,有件事情我想找你谈谈,这会儿有时间吗?”
看到哈罗德从秘密通道出来,齐立昂知道他一定是从地下的基地回来,也许还见到了史密斯教授。他没有回答哈罗德的问话,而是反问道:“教授好些了吗?我正想去探望他。”
“教授?嗯!他的状况很不乐观!毕竟年纪大了,突然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恢复起来比较困难。他的病情也一直在反复,昨晚伯爵先生走后,教授曾经一度陷入昏迷,今早才逐渐稳定下来。”哈罗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和史密斯教授刚刚谈过,我要说的这件事情,正是教授要我转告你的。咱们能聊聊吗?”
哈罗德说的是实情。昨晚隔着病房的玻璃,齐立昂也见到了史密斯教授的状况。一位苍颜白发的老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茕茕无依,任谁看了都不免升起恻隐之心。齐立昂想去质问史密斯教授的冲动,渐渐平复了下来。
齐立昂没再拒绝哈罗德与他交谈的要求,于是两人就近在餐桌前面对面的坐下来,准备开始谈话。
可是,两人却都沉默不语,齐立昂面带焦虑与苦闷,独自沉浸在思绪中,而哈罗德的面色则显得飘忽不定,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这样,两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哈罗德率先打破了僵局,“非常抱歉!”他张口先道了个歉,“立昂,我理解你的心情,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你郁闷、烦恼,而且还让你遇到了许多危险。对于这一切,我再次向你说声抱歉!”
齐立昂有些生气,嘲弄地反问哈罗德:“危险?岂止是危险?你可知道这两天我差一点丢掉了性命!”
哈罗德连忙附和,唯恐他拂袖而去,“是!是的!我知道,有些时候确实是十分的凶险。”他话锋一转:“不过,从你这两次的表现来看,也让我们大为吃惊!当然,昨天下午的事情,是晴奈小姐给了你帮助,才让你顺利脱身。可是今天早上,你却依靠自己的机敏和胆识顺利地摆脱了武装挟持,并将同伴一起营救出来,这十分的了不起。噢!对了,你手臂上的那股力量我们都很好奇,不知道你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齐立昂可不想将自己身上的这个秘密透露出去。对于哈罗德的询问,他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并没有搭话。
哈罗德也感觉这种询问过于突兀,于是换了个话题接着说:“噢!还有,对于你今天的表现,骑士团给了你一个A+的成绩,这在年轻人中是很少见的。”
“怎么又出来一个‘骑士团’?这又是一个什么机构?”齐立昂再也忍不住了,“哈罗德先生!我只是一名来求学的学生,目的很单纯。你给我说的这些扯得太远了,和我所学的专业也毫无关系。我根本不明白你所说的‘组织’还有什么‘骑士团’的事情。你要么就将这一切都告诉我,要么就让我去找史密斯教授问个清楚。再这样糊里糊涂地待下去,我会发疯的!”
哈罗德一下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脸颊上的那条刀疤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活像一条蜈蚣在不断的蠕动。“唉!”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就知道,这样说根本行不通。”
“好吧!齐,你不要激动!咱们不说这件事了,先把它放在一边。”哈罗德好像是放弃了最后的努力,再次对齐立昂说,“你的学业,史密斯教授刚刚交代过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齐立昂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教授还躺在病床上,他能开始工作吗?”
哈罗德没有在意齐立昂不友好的态度,“史密斯教授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课题,他希望你能参与进去。”
“哎呀!看来是真的能开始学习了。”齐立昂一扫刚才的不快,“真的吗?是什么课题?”
哈罗德点了点头,“教授布置你们去威尔士的一座私人博物馆,你会在那里完成课题研究。博物馆地处卡迪夫郊外的一处庄园里,它里面的藏品大多是东方的古代艺术品。主人是着名的银行家亚瑟·斯坦利·爱丁顿,所以这座博物馆的名字叫做爱丁顿东方文化博物馆。但是馆长却另有其人,他的名字叫做马克·科利尔,这个人可是着名的中国通,特别是在东方古代雕刻方面的研究有非常高的造诣。他也是教授一直以来的好朋友,年轻的时候他们两个曾经结伴游历过东南亚的众多文明古迹。”
哈罗德看着已经抑制不住兴奋的齐立昂接着说道:“具体的课题研究内容,你要去找库克了解一下。本来,教授的学术工作,我是无权参与和干涉的。在这个特殊时期,我也仅仅是转达史密斯教授对你的学习要求,希望你和其他人一起完成这次研究活动。库克是你们这个课题组的组长,他那里有你需要的所有资料。”
听完哈罗德的话,齐立昂非常高兴,站起身就向门外冲了出去。那副高兴的样子,就像是突然被允许吃糖果的孩子般欢天喜地。
看着齐立昂迅速消失的身影,哈罗德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嘴里喃喃地说道:“唉!老是这样搪塞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教授啊!你快快好起来吧!”
在研究所二楼那略显拥挤却充满学术氛围的办公室里,齐立昂找到了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的库克。库克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嗨!齐,我已经接到通知了,欢迎你加入到我们的课题组。”
齐立昂迫不及待地回应道:“谢谢你!库克,能加入这个团队真的很高兴。不过,我想了解一下,咱们的课题组正在进行哪方面的研究?我该做些什么呢?”
库克坐回电脑前,轻轻敲打着键盘“目前这里的资料还比较乱,我正在进行系统的整理。至于课题的具体命名,这可能需要等到这个课题研究进入到结论阶段的时候才能最终确定。在科研领域,命名往往反映了研究的深度与广度,所以我们对此非常谨慎。”
库克继续说道:“目前的这些整理工作,你还不需要着急入手。科研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先给你介绍下课题前期的情况,包括选题的背景、研究目的以及我们已经取得的一些初步成果,让你全面了解一下选题的前因后果。至于具体的研究工作,等我们明天到了博物馆的现场,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统一的分配。到时候,你会有更直观的感受,也能更好地融入我们的研究团队。”
库克开始对课题的背景娓娓道来:就在一个月前,爱丁顿博物馆意外地收到了一位神秘人士的捐赠,这是一大批东方近古时期的石刻造像以及一些石质的建筑雕刻构件,它们被装在了五辆卡车上送了过来。这批石刻造像大部分都残缺不全,并且表面腐蚀严重,透露出一种经历了岁月磨砺与社会变迁洗礼的历史沧桑感。但是,这批造像却拥有极大的艺术研究价值,它们或是气势宏大,或是纤细精巧,残存的细节也雕刻得异常精美。其造型从洞窟的大型造像到成组设置的背光佛像,从精密的建筑构件到守陵的翁仲瑞兽,其中更是不乏那些造型乖张的金刚力士、罗汉佛陀,各种石刻造像林林总总、蔚为壮观。
这位捐赠人一直不肯留下姓名,我们姑且叫他x先生吧。这批东方艺术品究竟是如何流入到欧洲的,捐赠人x先生对此却是讳莫如深。本来按照博物馆的规定,无法确认出处和传承信息的物品,博物馆是坚决不能接收和收购的,但是这批技艺如此精湛、数目如此众多的慷慨捐赠,着实让馆长科利尔心动不已。另外,x先生也表达了急于出手的迫切之情。
x先生说,早前这批石雕石刻一直存放在自家庄园的仓库里,只因为他最近有笔投资急需大量资金,于是就将这座祖上留下的庄园出售了。而买下整座庄园的金主,对占据庞大仓库的这堆石头却非常反感。不了解东方文化的他觉得这些石雕石刻透露着神秘和怪异,住在这些冰冷的石头旁边给他一种极其恐惧的不安定感。于是,在购买合同上就附加了一项条款,只有让这批石雕石像彻底从庄园里消失,他才会交付剩下的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