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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边府风波:忠诚与私怨的抉择,孟夫人暗藏关怀之心

这时,高景轩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闪电,他猛地想起了一个惊人的联想:“等等,曹野那?这个名字……《新唐书》中的《诸帝公主传》明确记载:‘寿安公主,乃曹野那姬所生。’寿安公主,玄宗皇帝的爱女,小名虫娘,因其母曹野那姬早产九月,引得玄宗担忧其早夭,特命其自幼身着道士服以求庇护。莫非,此曹野那便是后世史籍中提及的玄宗‘洋贵妃’——曹野那姬?姬,乃是对尊贵且美貌女子的尊称,赋予她此名,确是恰如其分。这女子,极有可能便是史书中记载的那位传奇人物!”

这一发现让高景轩的心潮澎湃,他不由自主地多凝视了曹野那几眼,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必须确保这位可能身份非凡的女子安全抵达长安,绝不能让她在途中遭遇任何不测。

沉思片刻后,高景轩转向巴鲁,语气凝重地说道:“你向她转达,自她被史国国王作为礼物赠予我国皇帝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与个人意志无关。若因个人原因在旅途中发生不幸,我国皇帝或许会将怒火倾泻于史国与曹国,届时,两国恐将面临天朝大军的铁蹄,生灵涂炭,她的家人亦难逃厄运。是选择继续任性妄为,让无辜之人受累,还是振作起来,珍惜自身,同时也为曹国与史国带来安宁,她需仔细斟酌。”

巴鲁迅速将这番话译为粟特语,传达给了曹野那。听后,她的神情先是愕然,随即转为愤怒,双手乱挥,口中发出激烈的呼喊。

巴鲁转而对高景轩汇报:“将军,她反驳说,既已被送至贵国,她的命运便与曹国、史国无关。若贵国以此为由威胁,实属强盗行径!”

高景轩轻轻叹了口气,对巴鲁道:“告诉她,真正的决策者非我,而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帝心难测,若她不愿连累更多无辜,就应在此行中保重自己。否则,谁也无法预测皇帝得知她遭遇不测后会做出何种决定。”

这次,曹野那沉默了许久,足有五六分钟之久,最终,她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马车内小几上的一碗稀粥,缓缓饮下。

见此情景,高景轩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当即下令下午全军原地休整,扎营于河畔,让将士们沐浴更衣,洗去旅途的尘埃与疲惫。

随后,使团继续西行,抵达了那色波国。该国以应有的礼节接待了高景轩一行人,但在谈及请求那色波出兵协助攻打突骑施时,那色波王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一请求。

继续沿独莫河北上,二百五十余里后,便是安国的都城阿滥谧城。从阿滥谧城再向东北行进一百五十余里,便可见到东安国的身影。而东安国之东,再行一百二十余里,便是何国——一个位于东粟特与西粟特之间的桥梁,连接着康国、曹国、米国、史国等东粟特国家与安国、东安国、戊地国、穆国、火寻国等西粟特国家,共同编织着这片土地上复杂而多彩的历史篇章。

高景轩一行人自那色波国启程,历经安国、东安国、何国的辗转,最终绕行至西曹,完成了一个环形旅程后,重返康国都城萨末建城。这一路,正如史国大王斯谨提所预见的那样,那色波、安国、东安国及何国皆未应允出兵协助对抗突骑施,让高景轩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沉重。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至五月中旬,距离八月十五的期限仅剩三月有余,高景轩深知时不我待,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在萨末建城短暂休整两日后,他毅然决定改变归途,避开石国,转而沿曹国境内的药杀水向东北疾行,直至珍珠河下游,仅在拔汗那国边境稍作停留,便迅速折返东向,直奔托云堡而去。

原本,高景轩心中尚存一丝冒险的念头,欲遣使团先行,自己则率小队乔装商队,潜入突骑施腹地,探查地形、军力部署及防御设施。然而,考虑到队伍中新添的曹野那这一重要人物的安全,他不得不放弃这一计划,转而率领全体使团成员,安全返回托云堡。

疏勒镇镇守府大堂内,气氛热烈而庄重。李晔灵察将军闻讯高景轩归来,且成功说服拔汗那、石国、史国三国出兵(尽管兵力有限),不禁喜笑颜开,对高景轩的功绩大加赞赏:“景轩啊,你此行实乃壮举!本将军与盖大人原本未敢奢望昭武诸国能有多少助力,你却能说服三国出兵,足见我大唐威名远播,影响深远。此战若成,突骑施必受重创!本将军定当向盖大人为你请功!”

高景轩谦逊地拱手弯腰,答道:“将军谬赞了,此非末将一人之功。途中我等遭遇大食军伪装马匪的袭击,损失惨重,每一位战友,无论生死,皆功不可没。末将岂敢独享其功?”

一旁,边令诚心中却如翻江倒海,对高景轩的归来既惊又怒。他暗自思量,那些大食人竟未能完成任务,实属废物。而今,他更不愿看到高景轩因护送曹野那去长安而错过讨伐突骑施的良机,错失借刀杀人的机会。

于是,边令诚连忙出言反对:“李晔将军,赵将军乃我军中不可多得的猛将,其战力无人能及。此战关乎国家安危,时间紧迫,若让他护送胡女与贡品前往长安,恐难及时归队,我军岂不是损失一员大将?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另选他人护送为妙。”

李晔灵察闻言,一时语塞。他本意是希望高景轩远离伤心之地,前往长安散心,以解心结。然而,边令诚的反对却句句在理,让他难以反驳。他心中暗叹,边令诚此举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他真的放下了对高景轩的嫉妒,转而为国着想?这其中的曲折与算计,实在令人费解。

高景轩心中亦是疑惑重重,边令诚今日之举,实属反常,竟似在为他争取参战机会,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意外?毕竟,投身这场对突骑施的征讨,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错过此役,对他而言无疑是莫大的遗憾。

“将军,末将深知您关怀之心,恐我触景生情,再陷悲伤。然,末将已自阴影中走出,重拾战意。您曾允诺,让我参与此次征讨,末将恳请将军收回成命,护送之任,还请另择良将。”高景轩言辞恳切,眼神中透露出对战场的渴望与坚定。

年初之时,朝廷为防吐蕃侵扰,不惜重兵集结陇右,其决心之大,可见一斑。而吐蕃赞普自非愚钝之辈,必不敢轻易挑衅。如此,攻打突骑施便成为今年朝廷对外战略的重中之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高景轩深知,若能在此战中建功立业,必能扬名立万,进入朝廷核心视野,这对他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晔灵察望着高景轩那坚决的眼神,心中暗自叹息,知他心意已决,遂道:“罢了,既你心意已明,本将军便不再强求。护送之事,便交予他人。王石其!”

王石其正暗自揣测堂上局势,忽闻呼唤,连忙应声而出,拱手领命:“末将在!”

“着你护送史国贡品进京,三日后启程,务必确保路途无虞,尤其是那胡女,不得有丝毫闪失。”李晔灵察沉声吩咐。

王石其虽知此任艰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领命而去,心中暗自叫苦。相较于拨换城的安逸,此番长途跋涉,无疑是场苦旅。

议事毕,边令诚面色阴沉,返回家中。桂管家见状,连忙上前询问。边令诚愤愤不平,述说着高景轩安然归来的事,对那些未能完成任务的大食人、粟特人更是痛斥不已。

桂管家亦感惊讶,试图为阿普勒辩解,却反被边令诚打断,断言阿普勒很可能已遭高景轩之手。两人正议论间,门外孟夫人悄然站立,手中端着茶水,无意间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对高景轩的生死与边令诚的阴谋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桂管家见状,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试图弥补刚才的失言:“老爷,老奴失言了,请老爷息怒。老奴只是想着,既然高将军即将出征,我们或许能寻个更为稳妥的方式处理与他的恩怨,未料竟会触怒老爷。老爷对大唐的忠诚,对陛下的忠心,老奴是再清楚不过的。”

边令诚闻言,脸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严厉:“桂管家,你跟随我多年,应当知晓,我虽与高景轩有私怨,但在国家大义面前,这些恩怨都微不足道。我怎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你今日之言,实属大不敬,若非夫人求情,我定不轻饶!”

桂管家连连磕头谢罪,声音中带着哭腔:“老爷,老奴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妄言。老奴愿以余生,为老爷鞍前马后,以赎今日之罪。”

此时,孟夫人适时出现,她的出现如同一阵春风,化解了室内的紧张气氛。她以温婉的语调劝解,既维护了边令诚的威严,又给了桂管家一个台阶下,展现了她的智慧与温柔。

离开正堂后,孟夫人的心中充满了对高景轩的担忧与牵挂。她知道,高景轩的归来意味着他即将投身于那场对突骑施的战役中,生死未卜。她的心中既有忧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因为至少他平安无事。

回到后院,孟夫人迅速吩咐侍女翠娥准备外出,她决定亲自外出购买胭脂水粉,实则是想借机打听高景轩的消息,看看他是否已回到城中,或是否安好。

另一边,高景轩与王石其步入驿馆,身边跟着一位精通粟特语的翻译。他们边走边谈,王石其对拨换城驻军的训练成果赞不绝口,言辞中透露出对高景轩军事才能的钦佩。高景轩听着王石其的汇报,心中也颇为满意,他知道,这段时间里,拨换城的驻军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西域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王将军,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拨换城的驻军如今已是一支精锐之师。我相信,在未来的战斗中,他们定能展现出非凡的战斗力。”高景轩语气坚定,对即将到来的战役充满了信心。

王石其点头应和,心中也暗自期待,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与高景轩并肩作战,共同为大唐的荣耀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