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咋这么恶心呢?想呕……”那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吐了一地。
矮墩墩男人顾不得自己头晕,摇晃着往前走了一步,想要伸手去帮着拍拍背。
谁知道脚下发虚,这步没踩实诚,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危急中,他下意识一胡撸,就按到了他弟弟的后背——
“扑通,啊……”
那男人扑了个大马趴,又被他哥那么一压,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嗯……呕……”
矮墩墩男人虽然有亲弟弟为他“撑腰”,摔得不重,但肚子里一阵翻涌,也跟着吐了起来。
白铁英看得一脸嫌弃,小手不由得捂上了鼻子。
尽管她什么异味也没闻到,但想象中的暴力画面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不由得有些没耐心了。
看了看壁水獝那边儿,似乎是又打算溜他们一趟,白铁英一个闪身来到山头南边儿,趁那帮人还没拐过来,跟她说了句什么。
随后就见壁水獝调转了方向,四蹄站定,耳朵向前扭转,停了一下,突然又向后折去,紧接着便奋蹄前奔起来。
而那帮人正好眼看追到山头,听到马蹄声响起,有人大喊一声:“不好,那白马要跑!”
甭管这些人是为了活马还是死马,但已经都来回跑了两趟了,要是最后啥都没抓到,岂不是白折腾了?
于是就有人带头疾跑起来,后面的人也就跟着提速,往前追去。
只见壁水獝就像脱手的保龄球一样,先是疾驰一段,随后在山头的位置画了条弧线。
一声声惨叫陡然响起,还不等后面的人停下脚步,壁水獝已经迎面冲了过来——弹指间,躺了一地哀嚎痛呼之人。
白铁英虽然摇了摇头,但她可没有多少同情心给这些人。
从他们的行为和话语中,不难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这大半夜的,谁家好人扛着棒子、锄头啥的,在外面儿聚堆儿闲晃啊?
再说刚才要是被他们拦到了疾驰中的壁水獝,自己再没用绳子绑好,那一人一马,筋断骨折都算是好的了。
也就是看在自己有空间的份儿上,才没跟他们计较太多。只是同意了壁水獝说的,要给他们个教训而已。
不过白铁英也是不打算把这些人放出去了。
要是没让她遇到作奸犯科的也就罢了,如今碰到了她这根硬钉子,只能算他们眼瞎!
壁水獝拐过山头,本来是记着后面还有两个想抓她的,是以不但没减速,反而还加速了。
可她跑了几步才发现,那俩人交叉叠在一起,都趴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呢!
她就借着起来的速度又往前跑了一段儿,结果还没跑到近前,一股酸臭味儿就直冲天灵盖儿。
呛得她立时抬起前蹄,来了个向后转,这才避开了被他俩污染的区域。
白铁英也怕臭着自己,是以仍然在山头正上方的天上待着不下去。她打算等壁水獝过来。
正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叫了起来:“鬼,鬼,鬼呀!”
白铁英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左右一扫视,发现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正仰面躺在地上,指着自己的方向尖叫着。
小小年纪不学好,眼神儿也不好,白铁英不由得生气地回嘴道:“你才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
“啊……真是鬼呀!”
“娘啊,鬼说话了,那就是要吃人了啊!”
“爹,我好害怕……”
……
下面的人接二连三地顺着那个男孩儿指的方向和周围人的视线,发现了白铁英的存在。
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跟着叫了起来。一瞬间,这里赶上演唱会现场了,绝对有E6了。
白铁英觉得自己都耳鸣了。不得已,来了个手动闭麦。哇,整个世界清净了!
这边鬼哭狼嚎的声音,刚传到矮墩墩兄弟二人的耳朵里就戛然而止了,不免有些诡异。
他们努力抵抗眩晕和呕吐,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定睛往天上一看——“鬼……呕……”
白铁英实在受不了这二人,直接连着他们周围的土,一起给扔河里泡了个大澡,这才给拿出来。
壁水獝“嗒嗒”地踏着小碎步回来了,那些人本来还在惊恐自己和大家都不能说话了,结果一看是这杀神回来了,屁滚尿流地往官道两边儿爬去。
白铁英把矮墩墩兄弟二人扔到了那群人中间。
可还不等她说话,那个瘦高的男人就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他们身边,用异常夸张地动作跟他俩比划着什么,但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卧槽,妹婿你怎么了?”
矮墩墩男人的弟弟一身湿哒哒的,还顺着头发直往下淌水。
但是涮干净了,没有味道刺激,他这时倒是没那么想吐了,关键是也没啥吐的了。
“你特么说话注意点儿!”
矮墩墩男人拍了他弟弟一巴掌,随即起身整衣,又双膝跪地,冲白铁英磕头道:“求仙女饶命啊!”
她刚才嫌弃自己兄弟二人脏污,把他们丢到了河里冲刷,没听说鬼还爱干净的啊?
若不是鬼,但又能飞,那就定是仙女了!嗯,这么叫准没错!
白铁英一瞧矮墩墩这么识时务,倒是挺佩服他能屈能伸的。
见壁水獝站着不动了,白铁英这才缓缓下落,站在它身前道:
“剜心燃尽九幽灯,照尔轮回渡幽冥。三更梆彻黄泉路,忌辰临头叹伶仃!
哪儿来的打闷棍的小鬼?通个蔓儿吧,莫做姑奶奶手下无名的鬼!”
矮墩墩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有些迷惑地抬起头来。
前面儿他听得半懂不懂的,但是最后一句的意思,好像是说要杀自己?
“仙女饶命啊!我们都是没了地和交不起租的流民佃户。今年两灾并发,实在没了生路,这才被迫逃到了山里。
我们在山里搜寻着不多的吃食,本来就过得艰难。没想到还有人使坏,想把我们都卖到矿上去。
那天为了活命,大家跟着我,同那些人拼了命,这才能活到现在。
后来他们都叫我大哥,说让我带着他们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