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铁英姐弟俩满院子跑,出来的几个大人跟着看热闹,只有铜福叔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地方。
“这玩意又酥又脆、又香又甜的,真好吃!但怎么感觉越吃越饿呢?想吃晌午的红烧肉了……哎,算了,等晚上的吧!自己吃的话,又要刷锅又要洗碗的,跟师父,哦不,跟爹在一起这么多年,洗得够够的了。”
白铁英到底没跑过白铁熊,被他一把抓住后,一个“千斤坠”,白铁英的棉袄差点儿分了家。
她呼哧带喘地认了输,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儿待得越久,就越来越幼稚了。不,应该是被眼前这个自己亲手养成的胖墩墩、软乎乎的弟弟给融化了。
刚来时她就发现白铁熊这孩子没轻没重的,那时候自己还会有点儿生气,想着给他立个规矩什么的。可现在一看着他就想逗他,恨不得咬一口他那红扑扑、肥嘟嘟的小脸儿。对他已经不再是姨母心泛滥的那种喜欢,现在纯是当姐的就想祸祸弟弟的那种喜欢了……
诶,想什么呢!自己怕是真有那个什么大病!哎!想念苟三儿的第两个月零六天……
自己作的妖自己收拾,白铁英哄了弟弟几句后,两人又言归于好了,手拉手地走过来跟大人们打招呼。
“哎呀,铁英是不是不爱吃饭啊?跟铁熊一比,这小脸儿咋这么瘦呢?”
“嗯呢呗,嫂子这一说还真是。”
“可能是随她娘了呗,她娘那小腰……”说这话的妇人突然发觉自己这话不合适,赶忙停了下来,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后,问白铁英道:“你们刚才说啥一文钱三文钱的啊?”
“哦,我们说米花糖多少钱呢!”
白铁英不太得意后来的这三个人,要不她刚才也不能找借口躲出来。彼此都知道干啥来了,结果半天也没句实诚话,白铁英决定以后杜绝无用社交——都交给叔爷就好了。
“哦,呵呵呵,这么回事儿啊!”那妇人其实也是没话找话,赶忙又说道:“路远来找铁英玩儿了啊?”
“诶呀!”王路远一拍大腿,一跺脚道,“铁英,我爷让你上我家定那个发展会的事儿呢!”
“啊,是吗?”白铁英说着,就看向了叔爷道:“叔爷,那我去王爷爷家了啊!”
“行,去吧,要是天黑了,我让你叔去接你!”
那三人一听这话,立刻纷纷说自己先走了。白铁英不得意她们,但也不小气,让她们跟前面来人一样,一人兜了一前襟的爆米花走的,把三人乐够呛——都闻半天香味儿了。
“叔爷你快进屋吧,出来咋不戴帽子呢?路远哥,你等我一下啊!”白铁英说着,去厨房找了两个空面袋子和干净的水舀子,让王路远给她撑着,她用水舀子往袋子里装爆米花。
“铁英,你这是要给我拿吗?”
“不是。”
王路远“哦”了一声后不知道说啥了,他还以为白铁英是要给他拿的,想要客气一下呢!
把两个袋子装了大半后扎好口,白铁英对穆清秋道:“秋哥儿,你把剩下那些糯米都炒了吧!我看也别等以后再做了,待会儿谁来了你就给拿点儿,咱要吃下次再做。”
“嗯呐,你把围巾系好,到吴爷爷家这一段儿路风大。”穆清秋越来越像个北方人了。
“行了,那我走了,你们仨好好看家,听着点儿叔爷有没有叫你们。晚上就吃中午的剩菜,米我泡上了,水和柴火也整好了,点上火就行。”
“行,你快去快回,天黑了的话,等我去接你!”
“不用了,就这么一条道儿,我还能丢是咋地?”
白铁英说完就示意王路远扛上面袋子跟她走,穆清秋手里不停,可目光一直跟着白铁英出了院子,人都没影儿半天了,还往门口瞅着。
“秋哥儿,秋哥儿!”白铁熊冲穆清秋挥手,“你瞅啥呢?”他发现姐姐不叫“穆大哥”后,跟姐姐一样改了口。
“咳咳,没瞅啥。铁熊啊,你还是叫我穆大哥吧!”
“为啥啊?我姐也是这么叫你的啊!”
“你姐能一样吗?”穆清秋话说出口后又赶快找补:“我怕你叫习惯了,外人看着该说你没大没小了,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十多岁呢!”
白铁熊眼珠子一转,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咱们家都叫你秋哥儿,只有我叫你穆大哥,好像我不是咱们家人似的。”
穆清秋看着锅,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但听见他说“咱们家”这三个字,心里突然高兴了,手上的速度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抿嘴笑笑道:“行,那咱们家人都叫我秋哥儿!”
铜福叔依旧坐在那个装爆米花的笸箩旁边儿,瞅着几乎没了大半的笸箩琢磨着:为什么不饿,但是想吃红烧肉呢?
……
“吴爷爷,吴奶奶,你们在家吗?”白铁英跟王路远走到吴爷爷家大门口喊道。
“谁啊?”吴大娘的声音在灶房里传了出来。
“诶呀,铁英来了啊!”吴大娘一边儿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儿往外走。
“吴大娘,我家炒的米花,给咱家拿点儿当零嘴儿。我就不进去了,您帮着拿进去吧!”白铁英说着就把手里的面袋子递了出去。
“啥是米花啊?诶嘛,这么大一袋子这么轻啊?”吴大娘一提溜,嘴上叨咕道。
白铁英早知道吴大娘是啥性子,不往屋里走就是见她在家,不想多听类似的话,因为她真会反复念叨到人走,吴爷爷和吴奶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而王路远听见这话则是侧身翻了个白眼,啥人呐?他连招呼也不想打了。
谁成想吴大娘还招呼他道:“这是老王家路远吧?快把袋子给我吧!飘轻的,我一手能提溜十袋子。”
“吴大娘,这面袋子就给你了,我家还有,吃完不用给我送回来了。王爷爷等我呢,我们先走了啊!”
白铁英说完拽了下王路远,赶快往前走去。王路远也赶忙说了句“吴大娘,我走了啊。”
“哎?哎?哎!”吴大娘“哎”了好几声,这俩人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还越喊走得越快,她“嘁”了一声后,把袋子先拿去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