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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爷听到四合院外面热火朝天的声音出来探看,当知道这又是白铁英折腾的,真是不知道说这个孙女点儿什么好了。只能先把她叫回去现种生姜,现熬汤——没办法,自己的孙女自己宠着呗!

穆清秋也加入到了挖坑大军中,不过白铁英偷偷跟他说了句话,穆清秋帮着挖了四个就回了四合院睡觉去了。

都说人的潜能是逼出来的,不对自己狠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儿。之前王三大爷说至少要挖出来十个,只能说是保证他们不受凉风,想要都躺平了睡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挖完行军灶,烧好水、煮好粥的老人们都加入后,到了酉时实在看不见的时候,足足挖出来了十四个长十二尺,宽七尺半,深六尺的地窨子雏形。虽说这些仍旧不能让他们睡得宽宽敞敞的,但是已经足够大家都躺平,歇歇劳累的腰膝了。

孩子们也基本没歇着,这里面有个不知不觉占据了领导地位的孩子引起了白铁英的注意。

一开始大家都出发的时候她没有出发,而是仔细询问了王三大爷,一个地窨子需要铺多少塔头草,除了塔头草,其他的草可不可以等问题。

在知道了答案,又认清了王三大爷说的两种适合保暖的草后,她先是让稍小一点的两个孩子看着最小的那两个,今天不用干活儿,就是盯住了,别让这俩孩子磕了伤了。

然后去跟白铁英借剪子和小刀,把下面小一点儿的那些孩子们带到南边那片生长着苫房草的草地去割草。她则是带着白铁英同时借来的镰刀,跟大一点的孩子们脱了鞋袜,去了塔头甸子割塔头草。

白铁英一开始虽然是带着老人们挖行军灶,但是耳朵里也总传来一声声她清脆的或是商量,或是命令,或是利诱,或是威胁的管理分配一众孩子的声音。

虽然一开始听到王三大爷的分配没有立刻出发,但是在白铁英借来工具后不到两刻钟,她就把这些孩子都安排好,往塔头甸子方向去了。

有个全婆子见白铁英抻脖子往塔头甸子那边瞅,笑着说道:“好叫白小娘子知晓,这孩子叫经丽,今年十四岁,我们都叫她丽小娘子。

这孩子的爹娘兄长都没了,可她一天还是乐呵呵的,我们一开始觉得这孩子有点儿没心没肺,甚至是没良心。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孩子不是不伤心,早上起来那枕头都是湿的呢!

可是她只要一醒过来,这一天到晚就都是笑眯眯的。无论我们白天干了多累的活计,无论我们吃的是不是馊饭,无论我们是不是被管事婆子等责骂抽打,她都是笑眯眯的。

我之前就跟她住一个屋子,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跟她说,你要是伤心难过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你还是个孩子,不用那么要强。

可这孩子说,她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比父母兄长有福了不知道多少了,那她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辈子呢?

我老婆子也六十有二了,这辈子见过的人可能比她吃过的米都多,可我是没这孩子的心胸啊!

您也瞧见了,这孩子只是命不好,但是干什么都像样儿,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爹娘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哎!可惜了啊!

白小娘子,我倚老卖老多句嘴哈,您要是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您就交给她,一准儿给您办得妥妥的!”

其实不用全婆子说,白铁英也很看好这个丽小娘子,但她也笑着答应了全婆子。她要是在白铁英的原世,绝对是妥妥的学霸苗子和领导种子,属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她怎么会放过呢?

大家围坐在地窨子上面吃着晚饭,地窨子里面哔哔啵啵地烧着白铁英提供的柴火,这样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潮气能减少一点儿。

喝杂粮粥,吃杂粮饼,就着白铁英腌过晒干,又用调料拌了的黄瓜咸菜,还有姜汤驱寒。一口谷香醇厚,一口鲜咸爽脆,再一口热辣滚烫……

一下午的疲惫在这一刻被消散了许多,各个都大口大口地用食物慰藉着自己的肚腹,不够还能再添。吃着吃着,心里也对这个说不上来是富裕还是贫穷的新主家没什么不满了。

而那些孩子们割下来的苫房草和塔头草,白铁英也借口有马车,她跟穆清秋俩人趁大家吃饭的时候去拉了回来,还偷偷往里面添了一半。反正草这个东西也没个数,堆得松散还是紧实的,也好糊弄。

等大家在烧干了一些的地面铺上厚厚地塔头草,再在头顶用白铁英拿来的架条和苫房草搭出个简单的“房盖儿”,一众人终于可以躺下平平劳累了一天的腰了。

白铁英本想让孩子们都跟她去四合院睡,但是想起王村长白天的“批评”,就忍住了没吱声。自己想帮她们也不在这几天晚上,何况准备工作做得挺充分了,要不了几天就可以住进室内温暖如春的地窨子了。

待得白铁熊和八小只睡着,叔爷那屋的灯也熄了一会儿了,白铁英悄悄地溜到了倒座房门前。还不等她敲门,房门就慢慢地开了条缝儿,穆清秋侧身挤了出来。

俩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倒座房和西厢房中间的围墙底下,穆清秋轻声说了句“得罪了”,伸手一揪白铁英的后脖领子,就把她扔到了围墙上。

被动骑在围墙上吹着秋日夜晚凉风的白铁英打了个哆嗦,脑子里只剩下了人生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穆清秋一个助跑,蹬了下围墙也上了墙头,刚要伸手继续薅白铁英后脖领子,白铁英扭头怒视他道:“你要再碰我,狗爪子给你炖了!”

虽然天黑,但是穆清秋后来回忆说,那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眼中见到了“怒火”。

“呵呵,那啥,那你咋下去啊?”穆清秋这几个月跟白铁英接触下来,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北方口音。

白铁英翻了个白眼,一架梯子突然靠在了墙外。她也不管穆清秋,把着梯梁,一步一步地倒着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