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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大牢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个人,随着夜色降临,角落里的老鼠开始走出老鼠洞,在大牢里寻找食物。

而那几名被关押的人,似乎生机微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只老鼠此时嗅了嗅其中一人的脸,停顿了片刻,见对方一直没有动作。

老鼠便壮着胆子向前爬了几步,随后又抬起脑袋嗅了嗅,似乎在确认是否有危险,终于壮着胆子沿着那人的肩膀,爬到了他的身上。

躺在地上的人,似乎已经沉沉的睡去,即便有老鼠爬到了身上,依旧毫无反应,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吱吱”

那只爬到身上的老鼠,抬起脑袋对着周围的空气嗅了嗅,突然叫了两声,似乎在和同伴打招呼。

很快又出来几只肥硕的老鼠,飞速的向这边跑来,一蹦一跳的爬到了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啊!,这该死的老鼠,竟然咬我!”

终于,躺在地上的那人一下子坐了起来,两只手各抓了一只老鼠。

他蓬头垢面,额头上一道刀疤,裂嘴嘴龇牙似乎老鼠咬的很疼,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老四我们今晚有宵夜了,这几只老鼠够肥,让我们兄弟好好开个荤,哈哈。”

“子曰,老鼠不能吃!”

另一个消瘦的身影,缓缓坐起无力的摇摇头,即便自己已经这般模样,仍在劝其他人不要吃老鼠,似乎是在坚守着自己心中的某些准则。

“老二你就是太过讲究,我们在这大牢里,说不定哪天就被拉出去咔嚓了脑袋,倒不如现在还活着,想办法活得开心点。”

那名蓬头垢面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心中想起来兄弟几人也是为了救自己才被连累,跟自己一起坐了大牢。

“大哥,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可惜这里又不能生火,要不然这几只老鼠拿来烤着吃,说不定很香呢。”

一名矮胖的男子,手里抓着两只老鼠把玩了片刻,便将其放了出去,“如果能生火,将它们烤着吃,说不定能给老五好好补补。”

紧接着想起了一阵笑声,夹杂着两声咳嗽,“老五,年纪轻轻看起来比我们岁数都大,确实应该好好补一补,哈哈哈。”

“好了,不要拿老五开涮了,我们赶紧休息吧,到了明天还不知道这帮牢头,要怎么整我们呢。”

那名被称为老五的人,正欲站起来反驳,牢房内再次响起刀疤男子的声音,顿时又陷入了安静。

剩下的只有几人的疲惫的呼吸声、老鼠吱吱的叫声、和他们啃东西的嘎吱声。

......

城外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得得声,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钟铺头精神已经有些萎靡,但架不住杨城时不时踢上一脚,虽然心中愤怒无比,搁平时谁敢这般对待知府大人!

但钟铺头此刻小命在杨城手中,无奈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驾驭马车,期望尽快赶到牢房,这样兴许能少挨两脚。

快点到吧,这牢房怎么那么远,再过一会还不到牢房,估计就要被踢死了。

钟铺头龇牙咧嘴,脸色苍白,手里的缰绳有些颤抖,精美的丝质长袍,后背上横七竖八的印着好几个脚印,杨城看他稍有慢一点就会送上一脚。

即便是牛马,应该也不过如此!

很快马车行进的地方渐渐偏僻,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院外,钟铺头心中一喜,急忙招呼杨城下来。

杨城看了一眼这座牢房,低矮的门口两边插着两只火把,昏暗的火光在墙上不断的跳动。

门口内漆黑一片,一阵阵恶臭飘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前面带路!”

杨城见此,心中大怒,对着钟铺头低声喝道。

钟铺头急忙上前,挺了挺胸膛,摆出官架子,抬腿迈入了牢房的大院内,随后对着门口值班的衙役,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站住!啊?钟......钟大人?”

“钟......钟大人驾到,小......小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衙役见有人走来,正准备起身呵斥,见为首一人亮出腰牌,顿时明白是知府大人亲临,吓得急忙拉着旁边正在睡觉的伙伴跪下磕头。

“带本官去见金河六.....金河六鬼!”

钟铺头点了头,偷偷看了一眼杨城,见对方没有反应,便直接让衙役前面带路。

“是”

衙役心中疑惑,但对于上头的命令,却不敢违抗,急忙起身,弯着腰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示意钟铺头和杨城二人跟上。

另一名衙役则转身从身边取出一只灯笼,为钟铺头照路,身体向前微欠,显得格外谦卑。

其他几名值班的衙役,听到知府大人夜晚亲自视察牢房,急忙跑过来迎接。

这可是露面的好机会,如果能给这位大人物留下一点印象,日后肯定前途无量。

纷纷拥簇着钟铺头,请安之后,弓着身子跟在他身后,朝牢房深处走去。

杨城跟着衙役沿着昏暗的走道,一直走到最深处,这才在一间牢房内,看到几人。

此时牢房内的五人,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显然这段时间他们遭受了很多折磨,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几人便会一命呜呼。

“打开牢房!”

牢房的气味,让钟大人下意识的捂着口鼻,微微皱着眉头挥了下手。

“大人?”

“打开!”

“是!”

衙役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大门,铁链撞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吵醒了牢房内的众人。

齐大寿以为是衙役又要过来对他们用刑,急忙睁眼,挣扎着从地上坐起。

但眼前的情景却让他有些疑惑,只看到牢房门口除了几名衙役,还站着两名陌生人,其中一人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依然辨认出,正是钟铺头。

“钟铺头你这个畜生,你爷爷我送钱给你,你却恩将仇报,把你几位爷爷都送进这大牢受苦,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齐大寿怒目而视,额头的刀疤显得狰狞可怕,想到自己兄弟几人在这大牢之中,每天过着非人的日子,心中愤怒异常。

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逮着这个机会,当着他的面狠狠骂他一顿,想到这里齐大寿再无顾虑,越骂越兴奋。

因为太过激动,齐大寿的刀疤脸显得有些涨红,身体微微发抖,手上带着镣铐随着他手臂的摆动不断撞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大胆!”

牢房内,齐大寿突然响起一阵喝骂声,顿时吵醒了原本在休息的众位犯人,急忙睁眼看到齐大寿正指着钟铺头破口大骂。

奇怪的是,钟铺头居然没有立刻发作,下令教训齐大寿。

“住口,瞎了你的狗眼,知府大人也敢骂,我看你是活腻了!”

其中一名衙役第一个反应过来,提着刀就要上前教训齐大寿。

“算了,不必追究。”

钟铺头脸色铁青,咬着牙轻轻挥了挥手,似乎齐大寿此时在骂的人和他毫无关系,让众人纷纷一惊,扭头看向他。

“大......大人?”

一名衙役正准备再次询问,见钟铺头脸色铁青,眼神似乎能喷出火来,吓得他急忙缩回了脑袋。

钟铺头心中大怒,“难道被人这么骂我就不生气吗,不知道哪里来的少年,竟然让我在这里老老实实站着,让金河六鬼骂个够,再让我放人!”

钟铺头当着这么多衙役和牢房犯人的面,老老实实站着,被齐大寿一阵嘴炮输出,问候了他钟家上下七八代人。

杨城见钟铺头此时,眼睛通红的站在牢房门口,老老实实的听着齐大寿的谩骂,缓缓收回了按在钟铺头背上的手。

“大......大人?”

齐大寿骂了片刻之后,另一名衙役本着为大人考虑的态度,觉得齐大寿实在过分,一咬牙便准备上前教训他们几人。

“大什么人,难道我说的你听不懂吗?退下!”

钟铺头一腔怒火,憋屈的无处发泄,正巧那名拍马屁的衙役,凑了过来,算了谁让兄弟你倒霉呢,就拿你当我的出气筒吧。

钟铺头转头对那衙役一顿呵斥,考虑到杨城此时正站在他身后,让他的发挥受到了限制,未能火力全开。

虽然还有些不痛快,但总归是发泄了一些,心里好受不少。

那名衙役被他逮着一顿呵斥,顿时满面通红,手足无措,一时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急忙弓着身子退到了一边。

幸亏是晚上,看不清脸上表情,不然真的出丑出大了。

“你!去把这几人放了!”

就在大家为钟铺头挨骂不还手,感到惊讶时,竟然又听到他要释放金河六鬼的命令。

站在钟大人身边的几名衙役,一个个神情复杂,搞不懂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互相看了一眼。

“这是钟大人吗?怎么今天变成了这般样子,对犯人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这金河六鬼当初可是钟大人亲手送进来的,如今为何却要把他们放了?”

“难道......这金河六鬼之前是得罪了钟大人,如今用了什么方法重新攀上了钟大人的高枝?”

“这样的话,我们几人平时对金河六鬼时不时用上私刑,该不会被秋后算账吧?”

......

想到这里,几名衙役感觉后背有点发凉,纷纷觉得这钟大人还真是恩怨分明。

嗯!好处给到位,全是恩,好处没拿到满意就只剩下怨了.....

那名站在最前面负责带路的衙役,听到钟大人下令,放了金河六鬼,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挨骂还能减刑?

衙役疑惑的看了一眼钟铺头,期望能得到一个确认的眼神,结果却换来钟铺头又一阵更加恶毒的喝骂。

“你们几个瞎了眼的狗东西,好好看看,这是金河六鬼无罪释放的文书,一帮鱼肉百姓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放人!”

衙役被这一顿骂,脑袋迅速反应过来,急忙走进牢房,将齐大寿等人带了出来。

齐大寿原本以为半夜时分遇到钟铺头,是自己兄弟几人命已至此,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为了出口心中的恶气,狠狠骂了一顿钟铺头。

没想到对方竟然开口就释放了自己,着实让他们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钟铺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艾益生等人小心翼翼的将尤用从地上扶起,跟在齐大寿后面,慢慢走出了牢房。

外面空荡荡的,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刽子手等候,只看见大门静静的敞开着,外面的冷风吹在几人脸上,让几人精神一震。

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真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