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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17日,柯洛斯滕。

梅莉德依旧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奥托的身后,对于其他人向自己投来的奇怪目光,她已经习惯了。

自从和奥托一起来到柯洛斯滕,她总算明白摊上他这样的领导,琥珀的工作开展的有多吃力。

对于秘书而言,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需要领导出面的时候,领导跟你玩失踪,并留下一句“你看着办就行”。

这句话表面是在放权,可实际上,“看着办”,往往才是最难办的时候。一旦在此期间工作因为领导之前的决策失误而出现问题。恭喜你,你就是那个天选背锅侠。

而奥托,就是这样一位动不动就玩失踪的领导。

不过好在琥珀的资历足够高,整个天命在人事任免方面,奥托绝对掌握最终决定权和一票否决权。只要他不打算开除琥珀,就算琥珀需要承担再大的责任,她的工作就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

“主教大人,有关幽兰黛尔的实验已经完毕,一切准备就绪。逆熵依旧在世界各地对千人律者留下的遗留问题进行扫尾工作。”

“世界蛇最近没什么动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艾诺希雅虽然没有动静,但依旧太过危险,以她的能力,想要将我们的计划拦腰截断,随时都有这个能力。”

片刻的沉默后,奥托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看得出来,就算是不会被她侵蚀的你,对她也是万分忌惮……毕竟理论上,她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多……”

“听主教大人的语气,已经找到了对付她的方法了?”

奥托没有回答,而是向梅莉德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觉得……什么样的存在,会让人感到恐惧?”

对于奥托的答非所问,梅莉德也已经习惯了,和他谈话,最好顺着他的思路走,不要指望他能跟着你的思路走。

“强大?强大到即使拼尽一切,超越极限也无法战胜,而对方却能够在弹指之间毁灭一切的存在?”

奥托笑着摇了摇头:

“不对,面对那样的存在,人们通常只有两种心情,毫不在意或者绝望。”

“当一只鸟飞得越高,它在人们眼中的身影就越渺小。比起关心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神明,人们显然会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人应该做的事情上来。”

“而当神明降下神罚的时候,由于拼尽一切也无法改变结果,人们会陷入绝望。”

“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不是强大,而是未知。”

“让我们把话题回到艾诺希雅身上来,17年前第二次崩坏前后,我的确在面对她时,发自内心的感到惧怕,并认为她是这500年来,我面对的最棘手的对手,没有之一。”

“原因就像你说的,侵蚀律者的权能能够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多,想要中止我的计划,只是她一个念头的事情。而我就算不择手段,也几乎没有任何反制措施。”

“难道17年过去,主教大人找到什么反制的措施了?”

奥托再次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前文明能够制服侵蚀律者,也是趁着她诞生之初,对自己的能力和周围的环境都不熟悉的时候果断出击。即使这样,前文明依旧遭受了非常惨重的损失。”

“而艾诺希雅,自从诞生之日起,没过几天就非常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能力。尤其是怎么做,能够确保让自己活着的能力。”

“单单从纯粹的数值上来看,侵蚀律者自身所展现出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在律者中都是倒数的存在。但是她能够强行修改他人认知,随心所欲的篡改任何程序,就算击杀了也能像我一样复活。这样的机制相结合,实在是不讲道理。”

“至少以我的能力,找不到任何突破这种机制的方法。毕竟总不能本末倒置,为了消灭侵蚀律者,而主动摧毁人类文明吧。”

“所以,直到现在,她依旧是最棘手的敌人,只不过……我已经不再恐惧她了。原因就在于,她于我而言,不再未知。”

“她成长的速度很快,而这,恰恰是她的弱点。经过多年的观察,我发现这十多年来,她虽然一直在付出,却一直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成长。就像一个一直在努力学习,但成绩却始终无法提高的学生一样。”

“当然,艾诺希雅成绩无法提高的原因是,她第一次考试,就考到了满分。她以极快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正常律者所能达到的上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你知道对手最多能做到什么的时候,心里自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而更重要的是,这十几年的观察,我不仅明白她的上限,而且知晓了她的底线。人是一种复杂的生命,出于不同的理由,人们时常会口是心非,甚至立刻打破自己,刚刚立下的誓言。”

“而明确一个人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哪些话说出来是真的会去行动的,哪些话放出来只是唬人的,是一门学问。而我,恰巧对这门学问钻研颇深。”

“艾诺希雅,毫无疑问,是一位非常遵守底线,或者说很讲道德的律者。她虽然不像瓦尔特,路见不平就要冲上去,即使自己打不过,也要搏杀到最后。但无论你如何挑衅,谩骂攻击她,她绝对不会真正毁灭世界,绝对不会伤害她自认为的无辜的人。”

梅莉德抬起头,墨绿色的双眸里写满了惊讶:

“很讲道德?她?可据我所知,就最近几年,直接或间接因她而死的人,都有5位数了吧。”

“这和杀人的多少无关,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该死的人。我说过,艾诺希雅绝对不会伤害的,是【她认为无辜】的人,和任何国家的法律或规章制度毫无关系。那些喜欢道德绑架的,在网上以扰乱社区秩序和胡说八道牟利的人,在她眼中,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更何况,才五位数,除了千人律者……以及识之律者,没有其他律者直接和节间造成的死亡人数低于这个数字。十多年的时间才杀了几万人,以律者的标准来看,实在是太过仁慈了一些。”

两人沿着看上去就复古的道路上边走边聊,很快抵达天命的旧总部。在一间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充满了各种高科技的房间里,一颗细小的晶体放置在透明的容器内。这是千人律者的核心,准确的说,是其中之一。

当德丽莎和逆熵还有艾诺希雅和千人律者战斗时,奥托也在暗中观察着这场战斗。当千人律者死亡,支配剧场崩溃的瞬间,千人律者的核心分裂成一千份,向四面八方飘去。

和四面出击的逆熵不同,奥托钉准了一处,得到一块核心后拿了就跑。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特斯拉博士对着完成度【999\/1000】的律者核心说了不少优美的语言。

“毫无疑问,靠千人律者核心的最后一块拼图,他们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会来到这里的。不过单靠这一道防线,可拦不住艾诺希雅。”

奥托盯着千人律者的核心看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次将目光转移到梅莉德身上时,他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既然又提到了她,那我们继续。你刚才也说了,我射下的第一道防线,在她面前,或许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你看,这就是艾诺希雅过早抵达上限的结果。无论是对于K423,还是其他人,直到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都是在进行一场赌博。”

“当初在天命总部,尽管我相信【爱】能够创造出一个为人类而战的律者。但在无量塔姬子死亡,K423真的再次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前,我也不知道她能否交出让我满意的答卷,毕竟没有任何先例进行参考。只不过最后,她靠着其他人的【爱】和【友情】,确实达到了让我满意的结果。”

“而艾诺希雅不同,我们非常清楚的知道,很多事情只要她想要去做,就能够做到。在崩坏面前,出现不需要赌博就提前知晓,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是多么奢侈。”

“所以,主教大人才特意为她安排的第二道防线。”

奥托第三次摇头:

“这你就又错了,我的一切布置,最终目的都不是为了拦住她。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她已经知道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并且并不打算阻止我。否则根本不会让我在这里,活蹦乱跳到现在。”

“我这么做,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其他不知情的人,做多余的事情。而前面说了,艾诺希雅个人能做的事情非常多,那么只要能控制住她一个人,原本她会去做的事情,就会分摊到其他人的身上。”

“而且你知道,第二道防线,从一开始就不只是防线。”

“嗯,主教大人这么做的后果,势必会将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到时候除我以外,没有其他人会帮助您。”

奥托轻笑一声:

“可在柯洛斯滕,你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一点也不比艾诺希雅少。作为最关键的一张牌,如果在非常好的时机打出,能起到压制全场的结果。”

梅莉德露出冷笑:

“即使……艾诺希雅有极大可能,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及……我一不小心,在关键的时刻到来之前……先……”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艾诺希雅如果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却迟迟没有动手,是想要对你做些什么。我们之所以会合作,不正是因为你希望将计就计,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达成你想要的结果吗?”

“所以,除非你自己临时改变了主意,否则不会这么做的。K423的成长,你也看见了,你的心里明白,一个人的死亡,对于另一个人的成长,会产生多大的价值。要是你真的那么做了,到时候不稳定因素,可就太多了。”

梅莉德没有回答,但奥托清楚,她这是默认了他所说的话。

几分钟后,他们二人离开了这里,走进天命总部旧址的一处古堡。站在阳台远处眺望,奥托的心中颇有一番感慨。

“您似乎对艾诺希雅……感到惋惜?”

这回,奥托难得的点头:

“是啊,她明明有成为活着创造超人的资格,却自愿成为一头负重前行的骆驼。将本可以击碎的道德背负在身上,在其他骆驼的欢呼声中一起前行。”

梅莉德知道,奥托口中的【超人】,当然和动画片里的超人毫无关系,这是哲学上的概念,真要进一步解释,应该是超越人类的意思。

“侵蚀律者的权能本身,就是否定一切原价值的过程。当人类所遵守的一切价值观,所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是由某个形而上的存在绕过自由意识导致的结果,那么遵守所谓【正确】的道路前进,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主教,你又要开始不讲人话了。”

“啊,抱歉,刚才的话,就当是我的自言自语吧。我是想说,如果我是侵蚀律者,那么我会做一场大型社会实验。把一个国家所有的左派人士和右派认识的思想对调,而后在调换回来,并且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放弃信仰某个他们自认为是真理的xx主义……”

梅莉德:…………

”看来用政治上的事情做比方还是太过抽象。那就再贴近生活一些吧,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许多人讨厌香菜。如果我将这些人的认知修改为【喜欢吃香菜】,让他们吃了一个月的香菜后在改回来,并且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认知修改过。你觉得……”

“您的意思是,他们会去思考,【不喜欢吃香菜】的认知本身,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当一个人将一切【从来如此】,【理所当然】的事物都打碎的时候,他才拥有成为【超人】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