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云是不是自愿上梁山的,瞿阳是一清二楚,可他不会告诉萧让。
见萧让一脸郁闷之色,吴用心中暗道:中我计也!
当今天下盛行四家字体,分别是苏东坡、黄鲁直、米元章、蔡元长四家字体。
苏、黄、米、蔡,堪称宋朝四绝,偏偏圣手书生萧让一人俱会,四家字体他是信手捏来。
更兼萧让学有经书,贯通百家,巧智胆大,是个难得的人物。
若是能够将萧让拉上梁山,刘玄一定会重用,此乃一功。
至于刘玄不喜强拉好汉上山聚义,吴用又没准备威逼萧让,他会使萧让心甘情愿的跟着上梁山。
当下,吴用起身说道。
“兄长如是不愿,我也不做强求,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些许薄礼,望请哥哥收下则个!”
萧让连忙起身欲有话说,可吴用不给他机会,转身便走,瞿阳和两个士卒紧随其后离去。
管家这时上前说道。
“主人,我知你良善,不欲和梁山拉扯干系,可适才那人进来时,沿街有不少人都知他是梁山吴用。如今他虽离去,主人未曾应他所求,但他来时担有两箱礼品,去时空手无物,难保不会叫官司知晓,深查下来,恐会有祸事啊!”
萧让原以为是自己犹豫不决,使得吴用顾忌情谊,这才匆匆离去,正心有不忍,闻听管家所讲,顿时大惊失色道。
“嗬也!我这是中了吴用那厮的计策!”
大宋官吏无事也要闹三分,破家败府一念间。
如今济州城被梁山夺取,有不少人都看见梁山吴用进入萧宅,不论萧让是否和梁山有无干系,到时朝廷来人,必会牵扯出此事,萧让就算用屁股想,都能猜到自己的下场。
吴用哪是拜访旧友,相求一事怕是无中生有,只为在房中待得一时片刻,好教四下百姓知晓自己和梁山相识,落个通贼的名头。
萧让急忙吩咐管家收拾家当细软,将此中厉害告知家中老小后,便出门寻吴用去。
穿过两条街道,果不其然,萧让瞧见不少人都在议论吴用大张旗鼓进入玉臂匠金大坚家中。
一书一印,济州双绝。
书是圣笔书生萧让,印便是玉臂匠金大坚。
金大坚开得好石碑文,剔得好图书玉石印记,端的是中原一绝,亦会枪棒厮打,因为他雕得好玉石,人都称他做玉臂匠。
金大坚是二人的好友,吴用既是算计自己,必不会放过齐名的金大坚。
萧让摇摇头,只觉交友不慎,又无可奈何,见吴用尚未出来,便径直推门进去。
只见一人眉目不凡,资质秀丽,正和吴用款款相谈,怎生模样?但见:
凤篆龙章信手生,雕镌印信更分明,人称玉臂非虚誉,艺苑驰声第一名。
金大坚察觉有人进屋,转头看去,见是好友萧让,连忙热情叫道。
“咿呀!今日真是喜事临门,哥哥来的正好,快快请坐,看看是谁来了!”
萧让没好气道。
“哼,还能是谁,除了梁山智多星,我是想不出会有谁来拜访兄弟。”
听得萧让语气不好,金大坚神色霎时间僵住,转头看了看吴用,不知二人是闹了什么矛盾。
吴用却是神色自若,缓缓起身拜道。
“我早言兄长智敏,世人都道圣手书生善书法,依我看兄长的智谋更是出众,吴用拜罪了,乞望兄长勿怪!”
时来英雄不自由。
萧让如今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也不好太过责怪吴用,不然日后相处怕是难堪,只能苦笑道。
“学究何以如此,你便是明言相告,我又岂会拒绝。若是我不曾想明白其中厉害,怕是徒然落得个牢狱之灾啊!”
见二人话里话外颇有些暗藏之语,金大坚不解道。
“二位兄弟在说些什么,我怎的听不明白,莫不是不将我视作兄弟乎?”
看金大坚还是一头雾水,萧让已是有了决定,倒是心态好些,轻笑道。
“贤弟可知学究找你是何事?”
闻言,金大坚喜道。
“哪能不知,学究如今上了梁山,有着好大威风,适才我在菜市口看得清清楚楚,真真是挥斥方遒,十分了得。”
金大坚手指一旁地上的礼品,又继续说道。
“学究是个念旧的,他还想着兄弟,特意使了十两大金并一些珍贵礼品邀我为梁山刻些印信。梁山仁义大名,我时时听闻,豪侠刘玄更是如雷贯耳,现今又亲眼见到梁山行事章法分明,且我本身就是雕刻玉石图章的,索性便接下此事。”
看金大坚喜色满面的模样,萧让虽知他平日就好江湖轶事,多有崇拜梁山刘玄,但不曾想头脑如此简单,居然都没看穿吴用用意所在,便和梁山扯上干系。
萧让三分气七分笑,戏谑道。
“哦,贤弟莫不是早有意随学究共上梁山聚义?”
金大坚有着家传手艺,生活富足,虽不能当官显威,但早已适应现在的生活,哪会有想上山落草的心思。
闻听萧让此言,金大坚颇为不悦,可碍于吴用当面,只好说道。
“我无甚本事,只会雕石刻印,最多耍些庄稼把式,根本上不得台面,梁山好汉众多,哪能看得上我这微末伎俩。且学究知晓的,我早已成家,现拖家带口,何曾有过心思干别的,只想老实做活罢了,哥哥切勿说笑。”
一旁的吴用轻笑道。
“兄长何有此言,旁人不知你的本事,我又哪能不知,天下印信诸般,你是无所不识,更兼妙手雕成,配上萧兄长的仿书,便是本人也瞧不穿,这不是天大本事,天下间又有哪个敢称好汉。”
没错,萧让和金大坚最大的本事就是仿造能力。
一个善书,一个善印,端的是真假难辨。
也就是世道不景气,再加上运气不好遇不到贵人提携,不然凭他俩这一手,早就飞黄腾达,直达天听了。
须知当今大宋官家赵佶最喜欢的就是搞艺术,萧让金大坚便是此中翘楚。
要是有门路,估计他俩都不会待在济州城,早就打包家业去东京汴梁了。
一书一印,中原双绝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