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渐深,晚宴也渐趋落幕。
东门璇的一番讲述让在场众人皆陷入了沉默,尤其是龙脉地碑的奥秘以及少昊的话语,恰似一块巨石,压在众人的心间,使整个孙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连那等上古仙人都认定的灭世之危,恐怕我们着实无力抵御。”平四祥皱着眉头,声音略显低沉。
青石仰头,将一口酒灌入喉中,青峰忙关切地让他少喝些,可青石却推开了青峰欲抢夺酒杯的手臂。
“都快世界末日了,老子现在不多喝点,还等何时?就一年可活了,一年!那天机阁主,一旦出关,是要踏入天境的,天境!那天境是什么?我们连窥天境都参悟不透,还天境,那是神仙!神仙你们懂吗!我们怎能与神仙争斗?神仙要毁灭世界,就由他去吧,我们这些蝼蚁,嗝,就要有蝼蚁的觉悟,喝酒!喝酒!”
“爹,您喝多了。”青峰赶忙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青石,可青石却张牙舞爪,还要继续饮酒。
“广堂主,这般情形,似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老夫与你们锦绣堂在粤州争斗多年,眼下倒是不必再争了。”平四祥心灰意冷,愁眉苦脸,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平松溪见此也不知如何宽慰父亲,如此大事已然超出了他们所能处理的范畴。
“何必如此悲观,二位,我们并非毫无希望。”广逸生目光看向东门璇。
“广堂主,莫怪老夫说些丧气话,这窥天境的踏入何等艰难,你我众人皆知。这天境的踏入,怕是比窥天境不知难上多少倍。少林的普渡大师,宋颐真道长,活了近百岁吧?连他们都未能突破至天境,如今仅有一年的时间,您让我相信东门少侠与孙少侠能踏入天境?我承认这两位皆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若有充足的时间,或许有机会踏入那缥缈的境界,可眼下仅有一年,一年时间……恐怕内功提升一层都极为困难。罢了,或许是时运不济,命数使然。松溪,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便回粤州,这最后一年的时光,我们就在粤州,好好享受,爹也好好陪陪你。”平四祥起身拱手,大笑着转身离去,平松溪也赶忙跟上。
此时的青石已醉倒在桌上,青峰向众人致歉后,与绍良一起扛着青石离开了,场上只剩下广家人、英天佑以及萧田。
“真是窝囊。”英天佑不屑地冷哼一声,将嘴里的花生吐出,拍了拍手,起身扶正官帽,“那各位,时候不早了,下官这便告辞。至于这灭世危机,下官打算去趟圣坛,找老祖商谈,看看老祖有无指示。太行山就不劳各位费心,下官定会守护得滴水不漏。东门兄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加油。”英天佑向在场众人点头示意,一甩佩刀,带着流风门与一众捕快离开了孙宅。
“哎呦,英捕头,您等等老夫,俺这晋州咋办,后续的指挥您得先给个方向啊,这陛下都没了,俺们晋州变晋国了?”萧田冲着众人赔笑两声,提着臃肿的身子急忙向英天佑追去。
“东门,你与少芳究竟有几分把握,能踏入天境?”广逸生开口问道。
“弟弟他,若能在古侠剑法上领悟得更为深刻,洞悉古侠当年的剑意并融会贯通,很有机会踏入天境。至于我……”东门璇苦涩地摇摇头,“暂时毫无头绪。”
“如此……”广逸生低头沉思。
“大哥,您有何想法?眼下只剩一年的时间……”广逸仙追问道。
“逸仙,我打算动用锦绣堂的全部力量,召集天下之人,前往石际寺,守护龙脉地碑,对抗天机阁主。哪怕为此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广逸生抬起头,眼中透着深沉,“我打算全力以赴,即便死,也要死得壮烈。”
广逸生的这番话,令在场众人不禁动容,事到如今,广逸生竟还有这般意志。
“大伯说得对,我也是这般想法,若是躲起来等死,绝非我辈习武之人的初衷。即便此路是死路,也要闯上一闯。”广月明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光芒。
“好!既然大哥都这般说了,那就与天机阁主再斗上一场,太行山已斗过一回,也不怕再斗一次!”广逸仙捧起酒杯饮了一口,擦了擦嘴,“明日我就去驿站联络,将此事,通过锦绣堂,公布于众!召集全天下的武林人士,前往石际寺,共同对抗天机阁主!”
“嗯。”广逸生点点头,将目光重新转向东门璇,“东门,以你们如今的武学境界,我着实帮不上什么忙,但你也不必压力过大,一切皆有定数,我相信,天不会亡我们。”
东门璇捏了捏广月清的手,站起身来,环视一周,此时广家四兄弟姐妹,还有广逸生与广逸仙都望着他,眼中满是信任。
“诸位亲人,我东门璇,自幼全家被天机阁主所害,与叔叔远走西域,历经磨难,机缘巧合被古侠所救,又拜天云师父为师,这才有机会站在各位面前。承蒙大家不嫌弃,从未将我东门璇视为外人,爹更是为我找回了记忆,我这一生,承蒙了太多人的恩情,如今也是我报答大家的时候了。我东门璇,必定会踏入天境,无论要付出何种努力,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守护这方天地!”
东门璇一番话,说得热泪盈眶,一路走来,他失去了太多,他没能守护好东门武,没能守护好古侠,没能守护好欧阳天云,没能守护好天云洞……如此众多的人将希望寄托于他,他却一次次失败。
可这最后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们失望。
“东门,我永远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创造奇迹。”广月清站起身,轻轻牵过东门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不为他人,也要为了我们的孩子。
“你说什么?”
广月清的话让东门璇彻底呆立当场,可所有人都含着笑意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