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军营大帐内,英莲凝视着眼前的辽州地图,不禁陷入沉思,目光中透着几分怔然。
辽州地域广袤无垠,土地连绵不绝,更有着雄伟壮观的千里城墙。此地原本是独立一国,名为辽国,后来被圣太宗挥师攻下,自此便成为了大统之下的属地,称作辽州。
此番,英莲亲率五万大军前来攻打辽州,背后有着三重目的。
第一,是采纳了黄杉的计策,精心设下圈套,意图引诱那号称天机狂神的韩秀孤身前来压阵,进而寻机将其斩杀,以此斩断天机阁主的一条有力臂膀。
第二,便是要剿灭天左会以韩云为首的一众党羽,彻底清除辽州境内武林盟的势力,同时革去现任辽州知府项信的官职,重新选派一批官员来执掌辽州政务。
第三,则是开仓放粮,把天左会与项信聚敛的财产全部充公,用以赈灾救济饱受苦难的百姓。
英莲缓缓卷起地图,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金锁。
那金锁曾是英现小时候最爱挂在脖间的物件,在英家,它象征着幼时的身份。
自从英现失踪后,英莲便将这金锁时刻带在身上,仿佛那是一份寄托,一份念想。
如今的英府早已是人去楼空,往昔的热闹不复存在,徒留一片空荡荡的冷清。
英莲遣散了包括小安子在内的所有英府仆从侍卫,将英府彻底封闭起来,自己则一心扎在军营之中,把全部心力都倾注在了对抗武林盟的艰难道路上。
“将军!”
正当英莲沉浸于往事回忆之时,营帐外传来一声呼喊。
“进来吧。”英莲赶忙收敛心神,回应道。
话音刚落,马松撩开门帘,稳步走了进来。
这马松为人刚正不阿,性格坚毅刚强,一直尽心协助英莲操持军中诸多事务,是英莲一手提拔的副官。
“将军,差不多该出发了。”马松低声汇报道。
“嗯,我知道了。”
英莲应了一声,拿过一旁的头盔戴上,将那一头娟丽的秀发尽数藏于头盔之下。
原本绝美秀丽的容颜,历经多年的操劳与征战,已然略显沧桑,疲态尽显。本是芳华正茂的年纪,可她的眼眸中却不见女子应有的含情脉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果断决绝的杀伐之气。
早在投身军旅的那一刻起,那些脂粉红妆便被英莲彻底抛却,与她的生活再无瓜葛。
英莲起身,迈步向外走去,马松赶忙贴心地为其拉开营帐帘门。
此刻正值春末夏初时节,路旁枝头繁花正盛,晨风轻轻拂过,虽带着些许春寒料峭之意,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极目远眺,远处山河壮丽,云开雾散,天朗风清,绿意如茵,山海关一带的风景壮美如画,令人不禁为之沉醉、流连忘返。
“如此大好河山,绝不能任由武林盟掌控。”
英莲回首望去,只见军中将士沿着官道排开,队伍绵延千里,浩浩荡荡,众人皆在收拾行囊,为启程做着准备。
此番为收复辽州,英莲几乎是带出了京城军营里所有的主力干将,流风门的诸多弟子、以及应天府与锦衣卫等宫内势力。
云梯、投石机、攻城塔、冲撞车等大型攻城器械也是一应俱全,枪兵、弓箭兵等各支军中队伍也是配置完备,可谓是倾巢出动。
而位于队列最后的武林中人,那些为了对抗武林盟而加入朝廷的联盟军,同样是她此次行动不可或缺的强大助力。
对于此次的作战计划,英莲极具信心。
一方面,她先是巧妙设下障眼法,声东击西,成功干扰了天机阁的视线;
二来,她又提前截断了武林盟支援辽州的路线,使得辽州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最后,她还带来了自己苦心钻研流风纹秘术所自创的流风烙骨阵。
这流风烙骨阵堪称奇绝,能让真气化为无可抵挡的黑色符文,一旦触及人体,符文便会如附骨之疽般牢牢附着在肌肤纹理之上,侵骨噬髓,令人行动受限,难以挣脱。
若是单人施展,此招威力或许有限,但经过英莲精心钻研改良后,只需稍有武功根基之人,便可轻松驾驭。
而若是百人一同施展,那场面堪称恐怖,漫天符文铺天盖地朝对手涌去,哪怕是武功高强之人,一旦被符文缠上,也难逃脱厄运,必死无疑。
这流风烙骨阵已然成了英莲手中最大的杀器,无论守城的是何方高手,她都有十足把握让其彻底受伏,而己方不损分毫。
“大军,开拔!”
英莲一声高呼,翻身上马,来到军队最前方,浩浩荡荡的大军即刻启程,朝着辽州方向进发。
若要问英莲收复辽州,最开心的会是谁,那自然是辽州境内那些长期遭受天左会残酷欺压的百姓。
面对英莲率领的大军,附近乡野村庄的百姓们纷纷夹道相迎,跪地磕头,口中祈求上苍庇佑英莲能旗开得胜,早日解放辽州的苦难。
辽州平原广袤,土地肥沃,若能回归正道,百姓得以安心开垦农牧,再无剥削压迫,自是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堪称万代福地。
可如今这般福地却饿殍遍野,生灵涂炭,皆是因为那天左会的领袖韩云,当了这辽州的土皇帝,极尽剥削之能,欺压百姓,只为了自己能享尽荣华富贵,不仅在郊外大修酒池肉林,还效仿前人搞了一处快活谷,生活其中,每日寻欢作乐,当真天理不容。
英莲此前也是苦于天左会势力太过强大,又有天机狂神韩秀为其撑腰,所以一直未能前来讨伐。
直至近日,时机终于成熟,豫州被灭,切断了天机阁支援辽州的关键要道,她这才下定决心,打算一举粉碎天左会在辽州的势力。
时间流逝,随着辽州的城墙大门渐渐映入眼帘,英莲不禁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格外肃穆。
此时的辽州城外,却是比十年前更加不堪,衣不蔽体的难民,浑浑噩噩,游走在城门两侧,方圆千尺之内,那些肉眼能见的各类植物,早已被这些难民啃食殆尽。
辽州冬日极寒,这些难民,几乎没有可能挨过这个冬天,每一年都有大批苦难之人冻毙在辽州的旷野之上。
这些百姓,要么是得罪了天左会,要么是得罪了武林盟,因此被逐出辽州。
而更加讽刺的是,这些人大多都是不愿向天左会低头之辈,因此才遭受欺压,而那些甘愿向天左会低三下四,当牛做马之徒,反而能吃上一口热饭。
为了这口热饭,百姓之间开始自相伤害。这些人反过来成为了韩云的走狗,帮助他欺压良民,收取高额的苛捐杂税,哪怕根本不会武功的寻常人,也开始狐假虎威,自认为高人一等。
“马松!”
“下官在。”
“拿些粮食,做些粥食,给这些难民,分发下去吧。”
“是!”
英莲压下心中怒火,安排大军在辽州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交由马松负责整饬,自己则孤身一人,纵马疾驰,来到了辽州城门前。
此刻的辽州城大门紧闭,城墙之上竟也不见一人值守。
“韩云,怎么,你以为当个缩头乌龟,就能躲过此劫了?”英莲高声喝问,她心里清楚,韩云定是就躲在城墙之上。
然而,尚未有人答话,猛然间一根冷箭从城墙之上疾射而出,直奔英莲面门而来,速度快如闪电,毫无预兆。
英莲面色一冷,只是伸手在面前一点,一枚符文瞬间凭空浮现,径直附着在那根利箭之上。
那利箭顿时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凝滞在英莲面前,随后掉落在地。
“呵呵,英莲英大帅,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英姿飒爽,冰肌玉骨,且武功这般高强。”韩云手持长弓,从城墙上探出个头来,身旁还跟着吓得哆哆嗦嗦的项信。
“项信!你身为朝廷命官,本应奉公守法,一心为民,如今却与武林盟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对百姓敲骨吸髓,你这般行径,如何对得起身上这身官袍?”英莲厉声斥责道。
项信咬了咬牙,干脆不再掩饰,恶狠狠地探头大吼:“英莲,你别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我们辽州的子民也不是好惹的!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辽州子民……你还有脸提辽州子民,项信!这辽州可不是你的,辽州的子民更不是你的!我限你们三日之内,打开城门投降,将包括天左会在内的所有武林盟势力尽数解散,乖乖认罪伏诛,如此,我尚可饶你们一命!否则,定要将你们剥皮抽筋,以祭天地!”
英莲抬眸,一双漆黑的眼眸冷冷地望着城墙之上的两人,目光冰冷至极,话语更是如寒霜般凛冽。
面对这等丧心病狂、不配为人的恶徒,她的内心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哼,英莲,你也别太得意了,咱们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韩云站在城墙之上,眼中露出一抹阴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