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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嬷嬷面无表情,告诉陆萱:“淑妃娘娘,您这妹妹野心勃勃,妄图攀龙附凤。太后只是撵她出宫,已是仁慈。”

陆萱白了脸。

她扶着小棋的胳膊,走进陆芸居住的偏殿。陆芸哭得眼泪汪汪,几个老宫女正在收拾她的衣物。

陆萱迅速走进去,拉着陆芸的手:“小妹,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芸低下头,不敢表露自己的野心,便找了个借口:“姐姐,我看你在宫里过得苦,被宸贵妃处处打压。我心疼你,就想在御花园偶遇皇上,换取入宫为妃的机会,陪伴你左右。”

陆萱呵斥:“胡闹!”

陆芸垂头抹眼泪。

陆萱气得心口疼,脑袋阵阵发晕,她拉着陆芸的手:“我在宫里已经没了未来,你何必自投火海?”

陆家前途一片黑暗,陆家迟早会被天子吞噬得干干净净。陆芸还有脱离苦海的机会,竟这般异想天开。

陆萱眼里满是心痛:“今日你得罪太后,便趁此机会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

陆芸委屈地掉眼泪。

宫女们办事很快,陆芸的行李被收拾妥当。陆萱病重无法远行,她只能将陆芸送出长信宫的门。

分离在即,陆萱十分不舍,她红着眼告诉陆芸:“小妹,今日一别,也许是你我姐妹相见的最后一面。”

陆芸鼻梁泛酸,心里涌出几分情真意切的酸楚:“姐姐...”

陆萱擦擦陆芸的眼泪,哽咽道:“小妹,往后姐姐不能再护着你了,好好保护自己。”

冬日寒风再起,吹乱了姐妹俩的头发。陆芸怀揣满腹的不甘和心酸,一步三回头离开长信宫,走出巍峨的皇城。

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停靠在宫门口,陆芸眼泪汪汪走上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巍峨的皇城变得越来越远。陆芸抱着包袱,蜷缩在小小的马车里,她今日受到太多的惊吓,在马车缓慢的行驶中,慢慢进入梦乡。

这次,她又梦到未来的画面。

【在梦里,陆芸凄惨地死在了嫁人的路上。画面一转来到深宫,已经成为皇后的陆萱得知陆芸的死讯,她像是发了疯,冲进长安宫质问皇上:“小妹无辜,皇上您为何要杀了她!我已经快死了,皇上是要彻底灭了陆家?把燕京世家杀了个干干净净才肯作罢?”

那眉眼冷峻的男人放下奏折,微抬眸,侧脸弧线如刀锋一样硬朗。

帝王高大的身躯靠在龙椅上,周身溢散戾气:“朕是要灭了陆家。”

陆萱发出癫狂的笑,她忽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癫狂地朝李元景刺去,嘴里嚷嚷:“我要杀了你,我要给小妹报仇!”

毫无意外,被侍卫阻拦下来。

太监将癫疯的陆萱拖出长安宫,关进坤宁宫。

没多久,皇后因蓄意行刺帝王被赐死。陆家被查出和南楚勾结,满门抄斩。】

冬日寒风吹开车帘,冻醒了马车里做噩梦的陆芸。陆芸惶恐地睁开眼,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寒冬腊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梦里预示的画面,历历在目。

陆芸害怕地浑身发抖,她蜷缩在小小的马车里,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

“姐姐...”陆芸喃喃,落下悲伤的眼泪。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错怪了姐姐,生了不该有的野心。

她慌乱地想,如果梦里预示的画面为真,那她该如何拯救陆家和姐姐的性命?

马车忽然停止行驶。

马车外,车夫告诉陆芸:“二小姐,前面有一个戴帷帽的女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

...

永宁宫。

沈薇正在看内务府送来的冬日项目开支,她翻了两页,采苹弓着身子走进暖阁,把御花园的事告诉沈薇。

“撵出宫?”沈薇扬眉,“母后还算仁慈。”

采苹点点头:“淑妃对她的妹妹很是关心。陆芸此番被撵出宫,也算保住了一条命。”

陆芸被赶出宫,必定会成为陆国公收买人心的联姻工具,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沈薇合上手里的账本,看向窗外。雪停歇,寒气渐散,冬天快要过去了。

...

时间飞逝,年关一过,天气日渐暖和,燕京城郊覆盖的积雪融化,老树抽出嫩绿新芽,山里的野花燎原似接连盛开。

春天来了。

沈薇命宫人往院子里移栽了迎春花,一簇簇鹅黄的小花开得繁茂,在温暖阳光下舒展花瓣。永宁宫的那两处小菜地,李元景种下一些菜种子,种子很快抽出嫩芽。

李元景每日晨起,一定会去菜园子里逛两圈儿,然后心满意足地去上朝。

永宁宫里,采莲和容嬷嬷几人聚在一起,向沈薇禀报这个月的安排:“主子,五日后南楚使团抵达燕京,皇上将在清华殿设宴接待。半月后在燕京城举办天子亲耕礼,主子您则需代行皇后之职,筹备亲蚕礼。”

亲耕礼和亲蚕礼,是每年开春皇家必须开展的重要仪式,为大庆祈福,祈祷风调雨顺。

沈薇活动手腕:“派人好生准备,不许出岔子。阖宫上下的例银再次核算一遍,该罚的罚,该赏的赏。”

容嬷嬷欣然领命,各自去忙碌。

沈薇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打了两圈八段锦,又准备去慈宁宫陪伴太后,顺便看看几个孩子。

刚开春没多久,春风还是很冷,穿过一簇簇的迎春花后又吹到沈薇面庞上,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奇怪,莫不是谁在想我。”沈薇揉揉鼻梁,也没多想,走出永宁宫去忙活宫务。

...

云州,陆国公府邸一处偏院。

院子里的蔷薇花开得繁茂,蝴蝶飞舞,胖乎乎的白狐狸追着蝴蝶到处跑,发出嗷嗷的欢快叫声。

花厅内,下人们已经被遣走。

陆芸战战兢兢跪在蒲团上,后背冷汗涔涔,完全不敢直视主位的男人。

哪怕穿普通的锦服,也难以遮掩李元礼不怒自威的气势。

李元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青瓷茶杯上缓缓摩挲,他似乎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幽幽道:“朕再问一遍,你当真梦到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