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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女儿对凌恒没了心,她也只需做点表面的应付,道:“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错不在殿下,殿下请起。”

凌恒这才暗松一口气,起身:“岳母大人放心,就算李双苗进了恒王府,我也绝不会踏入她的房门半步。”

一双桃花眼望着李双晚,眉目里含着浓浓的缱绻深情:“阿晚才是我凌恒此生唯一的女人。”

这些话,朱安禾心里明镜似的,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用罢晚膳,凌恒仍回了白马寺,李双晚歪在朱安禾的怀里,拨弄着母亲腰间的丝绦。

这两天,关于二房,朱安禾知道了许多事。

而这些事,李双晚是故意让看守院子的婆子透露给母亲的,她要说动爹娘和二房分家,就得让他们看清二房的嘴脸。

没办法,父亲母亲和哥哥,他们常年在西北,总觉得二房在盛京城守着偌大的镇国将军府不容易。

当初祖母做主,让二房的人搬进了镇国将军府,这一住便鸠占鹊巢到如今,现在母亲和她回府,反成客了。

以往爹娘和他们兄妹二人一直在西北,三年才回盛京述一次职,住在府里前后不到一个月,二房的德性一直收着,以至于他们被蒙骗,还将宫里的赏赐大部分给了二房。

可二房呢,他们享受着父兄在战场上拿命拼来的功劳,却处处算计大房。

前世,二房同凌恒一道踩着镇国将军府三百八十一口的尸骨,登上高位。

哥哥被算中计中了迷情香,母亲郁郁而终,镇国将军府一夜之间倾覆,没有二房的手笔根本不可能。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二房算计到大房一分一毫。

她要劝爹娘早日和二房分家。

李双晚回到恒王府时,便得知骆管家已经将那个叫冷月的婢女从莲花班里赎了回来,连同周采瑶的卖身契一并赎了回来。

那莲花班的班主以为周采瑶真的是镇国将军府流落在外的女儿,哪敢多收银子,虽有不舍,但二人的卖身契他也只敢象征性地收了一百两。

若在以前,此二人没有三千两绝无可能。

李双晚听了,哪有让班主吃亏的道理,让骆管家从王府公中取了三千两给那班主送了去。

班主自是千恩万谢。

冷月一到周采瑶身边,她哪还会让雪儿在她身边伺候,当即要将她打发去洗恭桶。

却在此时,骆管家来领人,说每个院子里的下人都有定数,既然瑶姑娘身边有了冷月姑娘,那雪儿他自是要领走的。

周采瑶怕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被雪儿说出去,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若敢把我的事说出去,我就派人杀了你爹娘弟弟!”

雪儿吓得脸色惨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瑶姑娘只认奴婢伺候日常起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周采瑶这才冷冷一笑,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子,拍着雪儿的手,当着骆管家的面抹泪道:“雪儿,我自是舍不得你的,奈何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这是我一点点心意,谢谢你这段时间尽心伺候。”

雪儿哪有不懂的,千恩万谢地跟着骆管家走了。

刚走到外面,骆管家便道:“王府向我要了你去,你安心到乐潇院伺候去。”

雪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低声应是。

到了乐潇院,她跪在李双晚面前:“奴婢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起来吧。你虽是我院中的三等丫鬟,但我知你家中困难,月例我会私下给你按一等丫鬟补足,还望你以后尽心伺候。”

“是,今生来世,奴婢当牛作马,也难报王妃的大恩大德,多谢王妃。”

第二天清晨起来,李双晚拿出洛洛给她的药,滴在了她双眉间的那颗美人痣上。

先是一股清凉从额间传来,紧接着便是剜肉之痛从美人痣处传来。

洛洛告诉过她,这药是将她的这颗美人痣一点点挖掉,十天后彻底清除,但有一点,就是刚点上去的那会儿会能疼。

她似乎说过一句什么激光笔点就没那么痛了之类的话,只是她没听明白。

李双晚静静地站在梳妆台前,任由那股痛意如浪潮一般一阵接着一阵地席卷而来。

这点痛算什么,与前世她亲眼看着镇国将军府满门被诛,看着火舌舔上她的皮肉,微不足道。

……

而远在数百里外的凉山深处的一处破落宅院里,如李双晚所料,胡振方正在跟崔景玉吹胡子瞪眼。

“老夫就是死了,也绝不会跟崔小侯爷走,这绝非君子所为!”

崔景玉双手抱剑,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胡老大人,值得吗?值得吗?你一封奏折上去,龙颜大怒,胡家一族男丁全数被流放,女丁除了她们穿着的一身衣服,连条月事带都没让带出来!”

“武死战,文死谏!老夫胡家全族就是全死光了,也只做北晋的鬼,断没有这样躲躲藏藏,苟活着的道理!”

崔景玉看向院中的其余几个胡家男人,里面还有一个抱在手上的奶娃娃。

不过短短二十余天,昔日的一品大员内阁首辅胡家男人如今一个个的都成了什么样子。

病的病,弱的弱,老的老,小的小。

手脚因为带着锁链久了磨破了皮,有些地方甚至皮肉外翻,冰天雪地里成了冻疮,就连脸上耳朵上手上也长满了冻疮。

那一双双拿笔杆子的手都没眼看了。

抱在手上的三岁奶娃娃这几天也没能吃上一顿饱饭,成天成天地哇哇哭个不停,李双晚让人送来的银两全都进了那些狗官差的口袋里。

这样的北晋,从根上就已经烂了,却有这么一个迂腐的老头,到如今这种地步了,还想以全族人的性命来换老皇帝的良心。

他们凌氏一族还有人有良心吗!

可是,胡家的男人们,他们看他的眼神有渴望,有无奈的认命,唯独没有祈求。

崔景玉不去看胡振方,转而看向他的长孙胡庭桉,若不是因为这档子事,这位刚过弱冠之年的年轻公子哥将于两年后参加春闱。

明明可以凭祖荫入仕,胡家却从先祖决定弃武从文那天开始个个都走科举之路,胡家男人没一个歪瓜裂枣。

一门双翰林,还有一个文臣之首的内阁首辅胡振方,老皇帝不过是借题发挥好将他忌惮的胡家满门落罪罢了。

可笑的是,胡家被流放时,十里送君亭一个人都没来相送。

胡家那位大姑娘倒是想来相送的,暂时安身的破庙门被落井下石的人给堵了。

“胡大公子,你祖父自诩忠诚,一心求死,可你的父亲和叔叔们却还想活下去。依崔某之见,不如就依了胡首辅,成全他的忠烈之名,崔某定保胡家余下之人此生安稳。”

胡庭桉偷偷看了胡振方一眼,低下头去。

“你们胡家上下几十口人,不能因胡首辅一个人的忠烈之名,就搭上所有人的性命吧?胡大公子,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