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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近来村民与那位‘神人’交流的情形来看,这位名叫杨论的县令虽给人清正廉洁、修身做人的错觉,但他在干尽了违背良心的事情后,似乎没什么可能继续秉持初心。

然而,这一次人们的期望落空了。

在官兵用 ** 瞄准他们的时刻,宣告失败已经发生。

原本打算借拯救某位医生之名,激发散失的团结精神,并将满腹的怒气宣泄一空,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发展与预想有不小的差别。

现在明白了,杨论各种奇怪的行为,只是拖延时间的小计。

但木已成舟,后悔也已太晚。

此刻的战场,杨论掌握了主动。

不仅帽子和官服在之前的混乱中再次被弄得杂乱无章,他的态度变得更为轻蔑,站在大堂 ** 的府衙,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匍匐跪地的一群民众。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杨论并未急于问出威胁过他的人的消息,而是对着身旁的眼神询问。

在众村民莫名其妙、心中稍有慌乱中,胡轲,饥饿到眼冒金星的犯人,在两名差役的搀扶下被送至法庭。

这已经是胡轲被捕的第四天了。

在这四天中,除去昨天晚上孙医生给他的那块馒头外,剩下时间全无食物。

幸好胡轲曾有类似的经历,受过熬炼。

况且他还未完全康复,活动量有限,体能耗并不大,这让他至少能撑过了今日。

经历过多番磨难、生死折磨的他知道,世间法则千千万,但有一则永不变化——‘留得青山在’,才能有出路。

现在他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处于多日绝粮状态、几乎没有体脂消耗的身体使他的意识接近崩溃。

这一刻,胡轲如同被忽然抛掷到公开审判之庭,瘦削无力的他连基本的感受,仿佛都显得不那么敏锐。

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头脑里依然保持着微弱的理智,深知若只是如此躺在审断台上,实在是太过失节。

于是,即便浑身疲乏不堪,也尝试着力挣扎起来,向身旁的木桩靠近——那似乎是唯一能够帮助他在这种尴尬时刻坐直躯体的存在。

不过,体内葡萄糖水平太低,使他的视力也有些模糊,未能察觉自己攀爬的对象,实则是一个拷讯的残酷器械。

这一切变得颇为诡异——围观群众中的一员见状,便快步将手中的长棍交付同僚,随后直接将胡轲从那个可能让他受折磨的位置拉离。

虽不明白胡珂的想法,但仍感到眼前情形不太妥当。

为了让场面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分,这名差役终于将人引导至县衙的支柱边,让他瘫软着坐在那里。

与此同时,那名差役抬头扫了一眼坐在大堂的主政官员,察觉那位杨大人并没有太多关注这边的情景,才安心完成了行动。

站在最高位的杨伦清楚地注意到了这个过程:他那个坐在上方的官位好比现代考场中监考的角色——只能看到下方学生的细微操作。

在大多数场合下,那些所谓的“小动作”,在那个角度看去是无法隐藏的。

察觉到那名差役行动有失稳重后,在这关键节点下询问囚犯前的一切决策,都要先向自己报告的条规,杨伦准备正声喝斥这位下属时,突然发现大堂的入门位置多了一个人。

那个身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直至将其他事务统统抛在脑后。

进入大门的是三位成员,首当其冲的是全甲披戴的将军,手持利剑。

他的随护两卫身强力壮,手持长枪紧随在他背后,形成紧密守护之势。

作为文学官员,杨论在此前并无人武官主动前来接触的原因,除了此处早安泰已久外,还因该地军力不盛。

这里的守备力量归于帝都的御林军管辖。

作为一个江浦的县令,和御林军并无瓜葛,也不需要借助军力稳固地界安定。

在现代社会,杨论同样不需要以这样的手段维持平衡与秩序。

在这种特殊背景下,这组突如其来的拜访,自然引发了他特别的注意与好奇。

对于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物,杨论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这位将军正是一个月前就已就任的港埠驻军千户。

毕竟,杨论身为他的管辖区域内的地方官员,在他刚刚接手职务的第一天,也曾亲自与杨论进行了一场正式会谈。

不仅如此,对于杨论而言,此人还有着更加让他铭记不忘的身份——他新任的港口驻军千户正是当今朝中的曹国公(注:此处应是指朱元璋的次子、明成祖永乐年间权臣李景隆),而后者又恰巧是陛下的嫡甥——大将军李文忠的二儿子。

这意味着,不管是出于个人的身份地位,还是背后家庭的支持,带领着两位随从,气势凌厉步入的李增枝此刻所表现出的力量,完全能够让杨论不得不认真注视着他。

面对这位如此重要的角色在面前的出现,杨论当然不会粗心大意。

在他认清对方身份之后,他立刻从自己高位的位置上走下,大跨步地走向门外以表达迎接的姿态向李增枝。

毕竟,杨论作为政治圈的一员很清楚,在这样的局面下,拥有出色能力和强大家族支持的他此行并不仅仅是针对港口驻军建设的任务,而且身上还承载着他父辈留下的权利象征。

从杨论的观察角度来看,令人大惑不解的一幕出现在这里——身为豪门子弟的大少爷居然选择到偏远落后的江南县——他的江浦——来统领这么一个小角落的海港卫戍工作。

在这个年代和地点,若是想要培养第二代的年轻人成就伟业,大明疆域上的广阔之地还有许多更具前景的选择。

不论长城沿线有无数的实战地、真刀 ** 考验能力的地方,即使在万一情况发生时年轻人展现了一丝害怕退缩的倾向,那么前往与苗侗部族进行战争训练——这也是当时明朝廷极其理想化的新兵选拔地点。

南方地区的地貌多山且复杂、供给链难以维持,相较于广阔的中原平原的支援,这里的战事更为依赖于当地的自然资源。

而土司虽然凭借着地形占据一定的优势,但他们的军事力量却并非顶尖。

即便他们打一场跑一场与北边的游牧民族有点相似,但是在几次奔逃后如找到有利机会转身攻击的话,则很可能获得不俗的成绩。

与此相比,这伙土司的行为仅仅是简单的逃离,在高山密林中,这种奔袭动辄以几个月计算的时间,根本无法与北国的长驱深入对抗相比,他们不仅难以抵挡住反击的打击,更是需要面临在这茫茫的丛林与山脉中,寻找出路的问题,并在此过程中丢失方向。

毕竟,在开阔的草原地区,一旦脱离原有的居住区进入野外,那些跟不上主队行动的人即便是在理论上有追赶的机会,但实际上早在这复杂的地形中迷失,失去了生存与回家的指引。

在这种境况下,别说反击了,只逃跑了许久,这位统领身边还能留下几人就已经是对这家伙往常在下属面前施舍还算厚道的一种衡量。

然而此刻,那位李大小子居然弃绝了如此两个难得的大好机遇,跑去码头那边成为了一个微小的督管。

就连历来害怕危险、寻求安宁的县长杨伦都觉得对于一个世家二公子来说,这个位置太过太平了,太安逸。

那种地位即便是做到出色,也无法在他个人功勋簿上增添任何有价值的经历或者成绩。

尽管现今的明朝也难免地走向贵族家族化的道路,但是作为一个新诞生的国家王朝面前拥有的利益大到难以抵挡,并具备将这份利益扩大的潜力。

鉴于此情此景,既然这些贵族尚未陷入相互竞争的程度,拥有可以依赖的功勋对他们未来的发展还是有利的。

因此,李增芝此刻的一系列行动显得有些不寻常。

而李增芝之所以能来到码头那边成为一名较小等级的官,这并不仅仅是像舆论猜想的那样,是出于恐惧危险或追求舒适的考虑。

实际上,若从根源上追究下去,是他和县内的那名叫胡轲的人物有着紧密联系的结果。

起初的李增芝是作为锦衣卫中的千户身份存在于队伍之中。

他这个称号更多是荣誉性质,并未直接参与到实际的调查工作之中。

不过,过去在锦衣卫中的李增芝则是扮演了重要的联络角色,与皇宫的直接交流沟通。

这一身份可能看起来与他哥哥李景龙的征战沙场大相径庭,却也足够证明在君主心目中心智的与众不同,正如同“深藏于心”是封建时代一位官职成功与否的最大标尺。

根据这一标准来看,过去李增芝的职位无疑是巨大的胜利。

然而,这个看似充满无限前景和权利的年轻人之所以会降级从皇帝亲近的班底退到码头守备,却并非因为他做了一些直接冒犯皇帝的事儿导致陛下将自己的属臣贬为码头驻军这样不太重要的职位。

相反,李增芝沦落至今的命运,纯粹是由胡轲和尚都大皇帝在囚牢中最终逃脱的事件所引发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