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鼠人族长有些惊恐道:“兄长,您就这么笃定我等会被灭族?”
獭兔族长点点头:
“帝国势大,不可力敌,蚁人族八成会投降帝国,毕竟帝国暂缺极境,雪中送炭,会有一个好下场,而帝国也需要蚁人族去攻打其他神墟世界,两者应该会谈拢。”
“一旦蚁人族投降,他们焉能看上我们这种小族?恐怕会用来杀鸡儆猴。”
两位族长相继沉默。
片刻后。
两人齐齐欠身,同时道:“兄长,你向来多谋,还请你赐教,我等三族,该如何生存。”
獭兔族长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
良久之后。
老者停下脚步。
“两位族弟,你们且听我言。”
“我等囚禁的姜镇守使,是财团子弟,我观其言行,是性格扭曲,行事暴虐之人。”
“蚁人族落败,姜氏定会来救他。”
“届时,对方一旦脱困,必会报复,我等越是苦苦求饶,越会激起他的戏谑之心。”
“等到那时,我等跪地求饶,越卑微越好。”
“我位于中间,你二人居我左右。”
“你们可以将我杀掉,来讨好对方,若是我死尚不能让对方解气,三弟便将二弟杀死!”
“三弟的鼠人长相,在帝国人眼中,最为滑稽,你活到最后,向对方求饶,方能使对方满意。”
“不过,三弟兴许也会身死,但这不重要,以我三人性命,不让对方立即屠族即可。”
“据我猜测,我三人死后,姜烈也不会停止报复,多半会让族人当矿奴。”
“天蚁神墟内,矿场由军部驻守,我派族人去向军部求饶,献出原髓矿。”
“此去途中,一道艰难险阻,姜烈来我族时,商队上,有天水姜氏的旗帜,只要披旗赶路,见人就跪,逢人便拜,终能抵达。”
“以原髓矿,换取我等三族之生路,不求全族能活,但起码能留下些许族人。”
“此路可行。”
话音落地。
另外两族族长齐齐躬身。
“兄长大才。”
兔首老者拉着另外两人的手。
“两位族弟,届时,还需给我一个痛快!”
霜月族长笑道:“兄长,莫要走的太急,等我去陪你。”
鼠人族长道:“两位兄长身死,小弟也不独活,我等三人,自幼相识,一同长大,理应一同死去。”
三位老者,相视一眼,齐齐大笑。
......
帝国历963年11月,天蚁神墟,蚁人一族,公然挑起争端,劫杀帝国商队,并无视帝国警告,屡次越过940年双方协商的边境线,挑衅帝国天威。
963年12月,帝国修院颁布屠族令,组建天蚁神墟征讨大军。
大战期间,帝国战士,悍不畏死,英勇奋战,士气如虹。
964年2月,蚁人三族,心悦臣服,接受帝化。
帝国与蚁人联合,击败教廷大军。
天蚁神墟,十二区域,尽归帝国。
同年,3月,帝国征调千万奴隶,入驻天蚁神墟,开采各类珍稀矿石。
原髓矿石助推下,帝国黄金一代,飞速成长。
自此,帝国开启崛起之路。
黄金盛世,初见峥嵘。
--《第九帝国史》
......
在这个时代,战争,从来都与正义无关。
第七帝国时期,有史学家试图将战争区域化、片段化,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例如,他们曾在某个神墟战争史中,单独截取一段十年历史,大书特书此时期内,该神墟种族对帝国士兵的迫害,从而强调帝国发动屠族战争的正当性、正义性。
嘿,我的朋友,这可太搞笑了。
在该时期内,帝国士兵确实过的很惨,但将历史书籍往前翻呢?
是帝国先侵略的他们,兴建工厂、破坏性开采掠夺资源、奴役各个土着种族、贩卖人口......
只不过,某个十年内,在大陆战争中,帝国再次败给了教廷,各个神墟世界的帝国驻军力量战略性收缩。
这给了神墟土着复仇的机会。
史学家断章取义,真的是太搞笑了。
他们努力粉饰帝国历史,试图找寻到一种逻辑,来证明帝国的光明伟岸形象。
经过数百年的尝试,发现实在无法自圆其说。
黑暗帝国概念,第一次出现在上层眼中。
简而言之。
不装了,摊牌了,我不是好人。
掀开这层遮羞布,帝国全力驰骋在黑暗之中。
权贵们的鲜血更加寒冷。
“我们讨厌战争,但神灵灭世,我们不得不发动战争。”
“帝国黑暗而血腥,公民安稳而和谐。”
“帝国不是让人喜爱的,而是让人恐惧的!”
一个个口号被提出。
公民明确了目标,军队有了信念。
帝国再次投身于战争狂潮中。
从此以后。
杀戮,变得冠冕堂皇。
第五帝国前,帝国长青的核心内涵,多数为守护。
第五帝国后,帝国长青的核心内涵,多数为入侵。
当我跳出时代长河,用旁观者的视角,去审视第九帝国,会觉着民众都疯了。
皇室昏庸,财团势大,公民怨声载道,社会充满不公。
这种帝国,为何能存在?
帝国长青的意志,为何会刻入公民的骨髓?
后来。
我理解了。
试想一下。
若是一个人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书籍、影视剧、歌曲......等等,他周遭的一切,都是“帝国长青”的意志延伸。
他,
会反抗吗?
会去讲人权吗?
好吧,这种说辞,可能有些抽象。
后来者们。
我不知道你们的社会是什么样的。
就拿帝国基层民众来说,没人喜欢上班,可大部分人都在上班。
有的人,穷极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上学、上班、传宗接代......
学校、公司、家庭、医院、墓地......
你们觉着,人生,真是自己的吗?
是自己的,因为你真实存在。
也不是自己的,因为你是活在框架里。
当然,我没有说这种“框架”不好。
“框架”一定是好的,只是需要部分人牺牲。
例如第九帝国:人口多了,受限于社会资源,会限制人口出生,人口少了,因为战争需要,就会刺激人口增长。
“框架”一定是向上,是建立时代需求上的。
可它需要牺牲某些人的利益。
“帝国长青”的框架意识,也是如此。
回望历史,抱着史书,大部分人都可以指点江山,慷慨激昂,巴拉巴拉,说出一堆那些时代的弊端。
可你站在自己的时代天空下,抬头看看天,你又能看得清什么呢?
你喜欢吗?
不喜欢又能如何?
噢!
这个日记本,一定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起码,不能让他们白白看到。
言归正传。
我讨厌这个时代的一切。
可又无力反抗。
该死的帝国。
该死的神灵。
该死的世界。
所有人都该死!
没有无辜者。
噢,不对,除了我的学妹,她不该死,天呐,神灵在上,你们没见过她,她实在是太漂亮了,那脸蛋、身材、声音......
我想让她在我身上跳舞,对,就是你想的那种舞蹈。
最后。
帝国长青...长青个屁!
----戴礼行《驻守神墟矿场有感而发》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