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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若舍得打,那便打吧。”

武鸣淡淡的一笑,说道:“你可以很用力的打。”

看着武鸣还是过去的那个武鸣,李师师有些头痛地扶额,无奈道:“你知道汴京现在有多少军队吗?二十万,整整二十万!

全都在皇宫守卫,一旦你回来的消息泄露,你该知道后果的。”

“无非是再杀一次皇帝罢了。”

武鸣摆摆手:“当然,我还是希望他们自己强大起来。”

“你……”

李师师忽然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苍白,不足以令武鸣感到畏惧。

本来她都准备好了……胸怀至少相拥片刻。

看着他仍旧我行我素的模样,李师师摇摇头:“你不该回来的,你不知道大战有多惨烈。”

其实这就是武鸣回来的目的。

按照历史进程,汴京是一定会破的。

如果赵桓还是那副做派,那他们父子就该承受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在汴京中,能让武鸣牵挂的,一个是李师师,另一个就是李瓶儿。

他甚至觉得,那些官员也被抓到北地,其实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也匹配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没人能治得了他们,但金人可以。

至少南宋时期的岳飞,韩世忠,以及文天祥等人,都是好样的。

“将来若城破,你可想过其他去处?”

武鸣淡淡地问道:“后果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李师师凝神思考片刻,摇了摇头,道:“奴家早就没有家人了,虽然还有儿时的个别玩伴,但终究不是去处。

想不到。

金人其实也没那么强,至少我们挡住了他们。”

她讲述了大战的惨烈,也说了自己在伤兵营帮忙的事,还有两个清倌人中箭身亡。

“只我说了,你呢,臭弟弟,最近好吗?”

李师师有些恐惧,因为她想起了武鸣在金銮殿弑君的场景。

尽管经过了官员们的美化,但想来就十分恐怖。

若是她在现场,不知道还能不能站住脚步都说不定。

“嘘——”

不等武鸣开口,李师师抬起手指竖在武鸣的嘴唇上,温柔的温度令她心头一凛。

随即抓住武鸣的左手,拉着他坐在桌几旁。

腊梅推门而进,道:“小姐,妈妈说李彦应下了,便在金桂坊摆宴。”

金桂坊是樊楼的一个房间名字,是最大的待客厅。

每年樊楼选花魁都在那里。

“知道了。”

李师师淡淡道:“我不是说过,我儿时玩伴过来时,不要让人打搅吗。”

“小姐,妈妈说……”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李师师也不摆谱,摸出一小粒碎银丢过去,腊梅顿时一脸开心的走了。

“什么姐妹情深,都不如碎银点点。”

她笑了笑,看着武鸣道:“妈妈有事求李彦,让我出面,没办法拒绝的。”

“那我去把他杀了吧。”

武鸣露出和煦的笑。

“杀不完的。”

李师师摇了摇头,也笑着说道:“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

“那我拭目以待?”

武鸣微微一挑眉毛。

李师师推开了一扇窗,道:“这里便能看到金桂坊了,你今晚就别走了,反正……”

她顿了顿:“我也不在这里,不会影响你的。”

“我武鸣人生在世,从不在意这个。”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口,转头看向了李师师:“这天下溃烂已久,时至今日仍蝇营狗苟,姐姐可曾想过如何改变?”

“奴家一介女流,只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其实不过附庸风雅,便是连一曲传承词牌都做不出来……”

李师师歪了歪头,反问:“何谈改变天下?”

“是位置,是屁股,是脑袋。”

武鸣竖起一根手指,“纵有千般难,总有人会砥砺前行。”

“那我先去陪客了。”

李师师点点头。

“去吧,要有信心,你是最棒滴。”

武鸣握起了拳头,用了用力。

有点中二。

但至少中二一把的时候,有目标,有热血。

李师师微微点头,转身出了门,实在没想通位置、屁股、脑袋会联系在一起。

屁股……

她嘀咕一下,有些羞涩的一笑。

他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忌讳,也没有那可悲的厚壁障。

他还是他。

自己也还是自己。

来到金桂坊门前,她脸上换了一副表情。

看似温柔大方,身段款款,但眼神中则闪烁出了一丝冰冷。

没错,是杀意。

当初她的家世,就是被李彦给毁了。

事实上,一直到老鸨子找到她,说明缘由,李师师都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真的会接近李彦。

这个人太怪了,本身是太监,皇帝赵佶身旁的红人,却又掌握西城所,权力极大,却又喜好逛青楼。

然而,今晚不止有李彦,还有唐恪,耿南仲等主和派要员。

本来还有个少宰张邦昌的,不过已经随着完颜宗望离开了。

以往,便是唐恪和耿南仲这样的大员,其实都很难见到李师师。

不是他们不够有钱,也不是不够地位,而是跟李师师往来的文人骚客太多,一旦暴露了行踪,怕是会被添油加醋传出去。

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可就不好了。

此时此刻,唐恪和耿南仲身边各坐了两个清倌人,一个点茶,一个摆弄果盘。

李彦身边则无人。

用心自然明了。

“让几位大人久等了。”

李师师微微做了个汉人万福。

李彦眼珠子顿时一亮,直勾勾地盯着李师师。

他当然知道李师师,只是过因为先帝赵佶想要率先做李师师的入幕之宾,帮她梳拢,他自然就不敢打主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快快快,坐坐坐。”

李彦把身边拍的啪啪响。

“哎哟,诸位大人,先吃着喝着,我家师师的词牌啊,诸位不听一下可是会后悔的哟。”

老鸨子满面春风的带人进来,送上珍馐佳肴。

樊楼的酒菜食色,无疑是汴京之最。

山南海北,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

李彦一看,也是食指大动,便摆摆手:“那便先唱一曲,你们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唐恪和耿南仲都互望一眼,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师师唱起明月几时有,李彦摇头晃脑,一只手打着节拍,一边跟唐恪等人拼酒。

“唐相,老耿,此番大战你们出了大力了。”

“李兄说笑了,我等只是为国尽力而已,分内事,分内事。”

“来来来,本官再敬二位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