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事情本就让羽皇焦头烂额,羽后这么哭闹,羽皇听的心情更是烦躁。
他只剩两个儿子,如果大儿子羽连真的遭遇不测,那也只剩下羽玄了,即使自己再不喜欢羽玄,也不得不将这未来羽皇的位置传给他(如果未来他这个羽皇还在位的话)。
一开始羽皇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在考虑问题,现在羽后吵吵嚷嚷哭闹个不停,实在烦心,于是大声唤来汤明凡,“因为大殿下的事,羽后累了。去,先把羽后送到‘紫霞殿’歇息,没有我的传召,不得尚自来天宇殿。”
听闻羽皇的话,羽后心有不甘,又不敢忤逆羽皇,于是恨恨地瞪了羽玄一眼,才怏怏不乐地走了,汤明凡听命紧跟在后面。
“经威、鹤沧山,你二人立即点调一千禁卫军出发。”羽皇摆出威严扫视着眼前的长老臣子们。
经威领命欲走,那鹤沧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站在原地未动。
羽皇正要斥责,另一个长老纬秀秀做遵礼之资,说道:“禀羽皇,鹤沧山已经两百多岁,恐难胜任此次任务,不如羽皇……”
“怎么,从不示老的鹤长老,偏偏这个时候老了?”羽皇眼中带着震慑之威扫视过纬秀秀和鹤沧山,道:“鹤长老如果实在年迈,那中·央城下方八百户的奴隶就归还给皇室,如此鹤长老也可少操劳些。”
鹤沧山三角眼睛里的怒气转瞬即逝,笑眯着眼睛,向羽皇行遵礼,“羽皇这是哪里的话?我翼族人可活三百岁,我如今才二百多岁,何来年迈一说?更何况我还是一个修习星魂的武士,身体强壮着呢。只要羽皇将这一千禁卫军交到老朽的手上,我必定不负重望。”
听闻鹤沧山迎合着羽皇说话,纬秀秀黑色眼珠咕噜噜地转了转,而后做出遵礼之资,微微低下头,不再说一个字。
羽皇斜睨了鹤沧山一会儿,而后瞪向纬秀秀,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还不动身,更待何时?”
经威和鹤沧山忙向羽皇行遵礼,领命转身离去。
看着经威和鹤沧山领命走出天宇殿殿门,羽皇接着命令道:“天哲浩,你速速整顿两万精兵去支援他们。”
“羽皇!”羽玄急了,忙做遵礼之资上前劝说。
“不必多言。”羽皇右手掌半举着,“先前你也听经威说过,风义夜的北境大军如果倾巢出动,我们中境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收不到。你方才的话休要再言。另外即刻开启中·央城的防护屏障。”见羽玄还想再劝,羽皇说话堵道:“天哲浩,还不动身,更待何时?”
天哲浩做遵礼之资,领命走出天宇殿。
中·央城的上空一阵忙碌,待一切归于平静,拂晓也悄然而至。
东边的晨阳渲染了整个东面的天空,橙色为主的色调让人心底逐渐平静下来。
几乎一夜未眠的羽宫依旧放着光彩。
“天已经快亮了,要不奴才扶着羽皇回榻上歇息片刻?”汤明凡试探地询问着坐在窗户边的羽皇。
虽说翼族人的寿命长,不过也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种族,他们也会感到累,也会感到疲乏。
当汤明凡建议羽皇回榻休息,羽皇便接受了。
白天很快便过去了,转眼到了夜间。
经威和鹤沧山各自率领的一千禁卫军已经进入目的地搜索,天哲浩率领的两万精兵随后临近两目的地之间。
一直在房间里呆着的柏川,坐在窗户边瞧着头顶的星空,忽然看到头顶合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护体,就跟仙神岛上空的庞大结界差不多。
柏川心道:“不好,这是出事了。”
憋了许久的柏川终于走出房间,找了几个宫女打听,而后找到言冰霜和百里星辰。
三个人聚在错落有致的花园里,正商量着准备离开羽宫寻找紫龙他们,找到后,再一起离开异界。
不料羽玄突然跑了来。
“我知道我们不同种族,我也知道异界的争斗与你们无关。”羽玄用恳切的眼神看着柏川他们,步履急匆,“但是我还是想恳求你们能留下来,至少等这次危机过去之后再走,好不好?”
柏川他们面露难色,互相看看对方,许久没有说话。
……
“其实我们留下来不一定能帮上忙。”柏川解释道:“我们的武士级别并不高,真的把叛军等来,联合我们三个人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击败对手,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对羽翅助攻。”
“羽玄,我们是人族,实在不方便插手你们翼族人的事。”百里星辰与柏川的意见一样,讲出来的理由也是差不多的,“两军对垒,肯定是高手如云,只怕是我们三个也打不过的。再说现在并没有叛军来袭,你又何必强留?”
“霜姐姐也是这样想的?”羽玄改看向言冰霜。
看着羽玄恳切的眼神,言冰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也不好当面拒绝,而后转看向柏川和百里星辰。
“……”柏川瞧了瞧夜色,再看羽玄,叹气道:“先前听你说从‘牯牛山’返回中·央城和从‘丰草湖’返回中·央城,差不多都需要半天的路程,我们就再逗留些许时间。”柏川说着看向百里星辰和言冰霜,用眼神在征求她们的意见,看到百里星辰和言冰霜轻微点头应允,柏川继续说,“待经威他们回来,届时天哲浩也率领两万大军回来,那时你们也有了抗击叛军的能力,我们再走。”
其实百里星辰和言冰霜一样的纠结,只是前者更加理性那么一点,听闻柏川说暂时留下,也没多说什么。
羽玄是打从心里希望柏川他们能够久留,不过羽玄也不能强行将柏川他们留下。刚刚柏川提的意见已经是最好的建议了,于是他点头答应着,“好,我们一言为定。”
这边羽玄正高兴,那边阿西气喘吁吁地跑来。
“不好了,二殿下!”阿西边跑边喊着,“不好了,北境王打过来了。羽皇让你速速去天宇殿商议对策。”
羽玄露出惊慌之色,急步朝天宇殿走,柏川忽然叫住他。
“我们和你一起去。”柏川说着就朝羽玄所奔的方向走。
言冰霜和百里星辰跟着也朝那个方向走。
见羽玄愣在原地未动,言冰霜扭头喊道:“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羽玄把一脸的感动之情收敛,而后小跑着,为柏川他们引路。
阿西就紧紧跟在四个人后头。
几个人朝天宇殿去的时候,头顶的保护屏障突然被一支短弩箭击中,跟着晕闪着七彩的光亮,而后消失。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一支支短弩箭不断从头顶射下来,要不是头顶有层防护罩挡着,怕是下面早已经血流成河。
天宇殿。
羽玄领着柏川他们走进天宇殿内。
已经坐不住的羽皇,就站在距离地面三十公分高的一层台阶上。
听到汤明凡的通报,知道羽玄来了,于是抬眼朝殿门方向看去。这一看竟怔住了,这一次不是因为言冰霜和百里星辰的美貌怔住,而是因为柏川的容貌。
“……”羽皇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盯着柏川的脸看,待四个人在不远处站定行礼,羽皇的视线依旧没有从柏川身上移走。
“羽皇,羽皇!”一旁的汤明凡小声提醒着羽皇,“这是二殿下从困兽之林带回来的朋友,听说来自人界,是人族。”
听完汤明凡的介绍,羽皇的眼仁微微震颤了一下,心道:“也是来自人族,难道真的是他?”
见羽皇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还在行遵礼的柏川不由得想到应龙。
在人界,几次三番的被魔苏误认为是应龙,还有魔君和魔都错把他认作应龙。柏川自觉得从未见过羽皇,此生是第一次见,现下羽皇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己,他不往应龙身上想,还能往哪里想?
翼族人寿命长,平均可以活到三百岁。
现在的羽皇有一百多岁,正是百年前,应龙和女娲送小魔雪来异界困兽之林的时候。那时候的羽皇还不是羽皇,只有十几岁,就与现在的羽玄差不多大。当年的羽皇与应龙和女娲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羽皇依稀记得女娲在应龙耳边小声告知了什么,而后由应龙宣之于口的一句话。
“百年之后,定会回报今日借‘困兽之林’之举。”
这句话响响铛铛,空空旷旷,犹如昨日耳语,响彻在羽皇的耳畔。
“羽皇,认得我?”柏川试着张嘴询问羽皇。
柏川的声音传入羽皇的耳中,与当时应龙的声音重合,将弥留在过去景象里的羽皇拉回到现实中来。
羽皇恍然大悟般倒吸气,眨了一下眼睛,再次打量柏川,心道:“与那位神君的确很像,不过面前这个人似乎稚嫩了一些,而且周身没有灵气,怪哉!”羽皇把视线从柏川身上移走,“玄儿,不替吾介绍一下?”
“哦!”羽玄鼓足精神,道:“这位是柏川,这位是言冰霜,这位是百里星辰。他们是我在困兽之林遇到的朋友。羽皇,之所以带他们过来,是因为他们愿意帮助我们退敌。”
这羽皇还在缓冲期间,没有说话,那边一个叫纬秀秀的女长老倒是先开口说话了,只是满嘴都是对人族的不屑。
“听说二殿下带回来几个人族,我还不信,今日看到,算是长了见识。”纬秀秀用不屑的眼神,左右打量着柏川他们,“听闻人族阳寿极为短暂,不知道这几个凡胎肉体的人族,预备怎么助我们抗敌?”
一旁的言冰霜听着不乐意了,咬着牙齿要怼那纬秀秀,百里星辰忙拉住言冰霜,冲她轻轻摇头,言冰霜这才瞪了瞪纬秀秀,没有说话。
还有羽玄,他请来的人,怎会让纬秀秀羞辱了去?他也是要出言帮腔的,不料羽皇听后同样很是不悦,一个眼神杀投给纬秀秀,并施以“嗯疑”声,以示皇室威严。
在翼族的朝堂里是没有宰相的,只有四个长老。
这四个长老在朝中的地位很高,可以和人族的宰相相提并论,甚至有时候可以联名上书驳回羽皇的决定。
只是这会子,四大长老少了领头的鹤沧山,纬秀秀不敢一个人与羽皇对着干,所以在纬秀秀感受到羽皇传递来的压迫时,她稍微低头,偷偷跟在别处的另两个长老雪莽和云度使眼色,见他们二人看见了自己使眼色,就是缄默一语不发,于是她自己也不敢再言语。
羽皇脸上没有堆笑,亦没有恼怒,而是正言问柏川,“对于退敌,不知道柏公子有何高见?”
“正所谓:执笔为剑,写天写地写华年;落子为棋,点兵点将点江山。”柏川心里一番感慨,“希望翼族人对《孙子兵法》受用。”这个想法在柏川心中一掠而过,微笑点头,向羽皇行遵礼,而后说道:“请问羽皇,对方这次来了多少人?”
羽皇垂眼沉默了片刻,而后斩钉截铁道:“五万。”
“五万?”纬秀秀惊呼道:“不是说只有两万,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五万?”
其实不光是纬秀秀惊呼,在殿内的其他人也都表现出了吃惊之色。
翼族人寿命虽长,但是出生率却不高。风义夜能从北境集结五万翼族军士,实属不易。现在还悄无声息的来围攻中·央城,实在不是一般地区藩王能够做到的,这无疑给了羽皇甚至是整个中央城一个大大的惊悚。
“……五万。”柏川注意到每个人的神情,猜想中·央城里的兵士一定不多,不过柏川还是问出口,“那么中·央城里可以战斗的士兵有多少?”
羽皇不知道殿内的人,如若知晓他们正处在危局之中,是否会军心涣散,自乱阵脚?想到这里他犹豫了。
“还请羽皇务必如实相告。”柏川眼神恳切,声音沉着,想让羽皇看到自己诚恳的态度,以此换来羽皇口中的真实数据。
“算上留下的三千禁卫军和可以参战的闲散武士,估计两万左右。”羽皇抬眼看着说完,扫视一遍殿内其他人。
那些人在羽皇说完后,面色的确比先前更差了些。
“慌什么?”羽皇的言语极具威慑,他将在场的官员扫视个遍,“我们的屏障最少可以支撑三日,那个时候天哲浩的精锐部队早已经赶来援助,诸位爱卿何须担忧?”
羽皇此话一出,官员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我们有屏障,怕什么?
就是就是,到时候天哲浩将军早就率精锐部队赶回来,有什么好怕的?
……
柏川顺着羽皇的视线环看一遍周围,道:“在下只能建议,至于采用还是不采用,还是希望羽皇根据你们自己实际情况而论。”
羽玄走近,礼貌道:“请说!”
“敌众我寡,现下只能智取,不能硬拼。”柏川脑海里的计谋嗖嗖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