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我说过什么对别人不公平之类的，可能，也只是因为我觉得欠你的。
而现在，我看清了我自己，我觉得我不应该因为报恩而耽误自己。
莫先生，你不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么？
当然，我欠你的钱，我还是会还，这个你放心。”
路清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
她是紧张的。
生怕哪一句说得不对，而让自己看起来像利用了莫东，现在觉得莫东没什么卵用了就把他一脚踢开。
莫东把眼神抛向了别处。
虽然这样，但路清依然看到他眼眶已经变红。
“这就是，你求着我让我给你自由的原因？”
“是。”
“如果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是问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这个自由，你想不想要？”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让路轰的，整个人都要炸了。
这些话，她一直嘴上说着无所谓，但仿佛，又期待了很久。
但转念一想，他到底几个意思？
想通了，还是只是一句情急之中说出来的话？
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不表态。
就是她说自己怀了孕，他也只是敷衍的说等等。
敷衍。
是啊，他一直在敷衍。
从前是，现在，也应该是。
不过这也无所谓，既然你敷衍，那我就离开。
现在，见她真的要离开他了，他就开始蛊惑她了？
先稳住她，再想办法找理由。
就像狼来了一样，一次两次可以，第三次就糊弄不了了。
但不管怎么样，今天，蒋志远她不可能不考虑。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一个带着感情，还为她做了很多事的男人。
就算他是故意在她面前表现，但至少他表现了。
不过和他接触这些天，她也相信，他是可以给她一个安稳家的人。
路清低头，一笑，“莫先生，如果你早就一点说，说不定我会感动，会考虑答应，但现在，我已经答应了别人，我不能因为你一句话而置别人于不顾，我借了你的钱，也给了你应得的，所以如果我还这样不管不顾，对别人是很不公平。”
莫东眼底不明。
但眉眼间，显而易见的失望。
他看了路清很久。
仿佛要洞察路清内心的一切。
却在一次次肯定中否定。
他表情复杂，或许根本没想到，路清是这种反应。
可能，他以为的，是路清先是惶恐，而后掩饰不了的高兴。
虽不能当场答应，但他有自信她能答应。
他能拿捏她。
但今天，他的猜想好像出了差错。
“如果你只是为了感谢他为你做这么多，或者你只是觉得对他不公平而答应他，真的大可不必。”
“有必要。”路清胆子大起来就没有什么能顾及的了。
而且眼前这个男人，她知道他的抗压能力有多好。
毕竟他的过去那么炸裂。
也许今天，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也可以淡然把她给埋了。
不露悲，不显喜。
他的定力，是她想象不到的。
“莫先生，你的条件，还可以找千千万万的路清，所以对于你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损失。”
“路清。”
他提高了音量，却依然稳稳的叫她的名字。
路清抬眼看他。
“你自认为很了解我？”
路清也回应他的话，有点恼火，“我当然不了解你，如果不是苏大哥告诉我，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你让我怎么了解你？”
她轻笑，“不过都不重要，其实我不需要了解你，至于你为什么今天突然提出要确立关系这件事，我更加不在意了，本来，我也没打算和你共度一生，用钱作为纽带的关系，能牢固到哪里去？”
路清说完舒服多了。
从前没有说出来的话，今天一下子说完，整个人都轻盈了。
天越发黑暗。
莫东沉默着。
整个院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路清知道这话伤了他。
毕竟是睡了几个月的女人。
突然说没打算和他共度一生，明显压了他的自尊，打击了他的信心。
路清刚刚说得爽，这下莫东的沉默又让她感到不安。
她暗自吞了吞口水，想如何才能打破这僵局。
莫东伸手，缓缓拉了过她。
路清愣了一愣。
挣脱开他。
他手僵在空中，脸一点一点的又沉了下去。
这次，声音放得极低，声带却在发颤，“这么久以来，你对我，有没有一点感情？”
“有，但不多，还没有不理智的状态。”路清呼气，“莫东，放手吧，算我求你。”
莫东退到门后。
门是关着的。
他定定看了路清许久。
“求我？没那么容易。”
接着，门“吱牙”一声。
莫东低眉，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大踏步转身离开。
他没回头，也没关门，就消失在院子门外。
消失在夜色中。
消失在路清的视线，以及她的生活里。
路清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情绪。
她只知道，心头堵得慌。
还隐隐带着刺痛。
走到门旁边的墙边，靠了过去。
快要站不稳了。
天边突然就来了一阵风，风很大，吹起路清的头发，吹迷了她的眼睛。
“清清。”
一只强有力的手撑住了门板。
蒋志远走了进来。
“怎么了？”蒋志远见路清脸色不对，忙问，“他是不欺负你了？”
说着就转身去找莫东。
路清拉住他。
“蒋志远，你先去县城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蒋志远是个明白人。
“我要走了，你一个人没事吧？”
“没事。”路清想了想，又对蒋志远说，“蒋志远，明天开车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这段时间，也谢谢你。”
蒋志远透过眼镜，呆呆的看向路清。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路清停了几秒。
最后还是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注意安全。”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一早才出发。”
蒋志远知道她不留自己。
也知道，留下来，只会给路清添乱。
这里容不下他，不属于他。
而且，他和路清的交情，还远远不够能留下他。
路清目送着蒋志远上了车，又见车开走后，才关上了门。
她脑子里嗡嗡的。
什么也不想做。
拿回来的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就躺在了床上。
深夜，她翻来覆去的想，如果这段时间蒋志远没为她做这些事，她会不会接受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