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瞧着姜母油盐不进的模样,笑道,“夫人连我们护国将军府都瞧不上,还想攀何人的高枝?”
姜母瞧着下头的青年才俊,笑道,“王公子固然好,夫人说的对,您这高枝我们就不攀了....”
王夫人自讨没趣,起身盈盈走后,身边有贵妇人道,“夫人,虽说纪康致仕,可纪家的大公子还是镇守边疆的将军,总不好把什么话都说尽了吧.....”
王夫人摸了摸头上镶金翠珠挽头钗,漫不经心的笑,“没了相国的头衔,区区一个年轻的将军,功劳还能大过我们护国将军府不成?”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挽帘珠,拔头彩。
宁容璋将绣球放在自个跟前,抓着缰绳慢悠悠的往回走。长指微弯,这抓到哪里是绣球,那简直就是京都各路姑娘的心呐。
纪梦舒瞧着他那孔雀开屏一般的模样,嫌弃道,“花枝招展!”
青竹盯着那俊逸的身影,痴痴道,“京都都传摄政王天人之姿,之前还不这么觉得,今日一看,果真是天上有地下无。”
纪梦舒:…
正徐徐往上升的日头惨烈炙热,骄烤着大地,许多人都退场出来,虽然遗憾未能拔的头筹,不过也算在世家女子面前露了脸。
一场马会结束,纪梦舒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肩膀,道,“可算是结束了....”这样的马会她决计不会来第二次。
众人散去之后,宁容璋跟在后头,刻意的保持一些距离,好似他过来只是为了蹭蹭马会的热闹。
回了王府之后,府中的暗卫立刻将密信送过来,“主子,出事了!”
宁容璋眉头微皱,“何事?”
那暗卫便道,“朝中余孽未清,有人往宫里头递信,但皇室有专门的渠道,属下只劫持了,信件,却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内容。”
密函呈上。
宁容璋打开来看,里面只是一串串奇怪的符号。
但凡是被选定为皇室继承者的人,都通晓着其中的含义,且只有皇帝与太子知晓。
宁容璋捏着那信件,“盯紧宫里头的人,每日送饭之人都需换上一轮,谨防出事。”
晚间。
平静如古水的庭院里,一人仰躺于竹椅之上,夜凉如水,而她的心境却波澜起伏。
先是在摄政王府被拒,然后宁容璋又跑来马会,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还说什么那什么求他?
红叶从屋内拿出一截软毯,盖在她身上,“姑娘,小心着凉…”
主仆二人嬉嬉闹闹,转眼瞧见院墙之处有人影闪过,红叶刚想叫人,猛的瞧见来人是摄政王。
这便朝纪梦舒福了福身,知趣的退下了。
“你怎么来了?”
他逆着月色而来,一身黑色锦袍衬得他长身玉立,负手背过去,侧身,能瞧见明暗不甚分明的一张清隽的脸。
“本王前些日叫人想想拿什么来求本王,可曾想好了?”
宁容璋就停在五步远,瞧着像是能随时消失一般,纪梦舒微微前倾身子,道,“王爷那日说忙,结果改日就去了马会,怎么不忙了?而且你知道我所求何事?”
宁容璋自动忽略前头的问题,道,“你且说说看。”
“我想让你放过后宫嫔妃那一干人。”
四目对视,她甚至能瞧见他眸中的幽深晦暗,似是压着什么事,朦朦胧胧的只在外头拢上了一层雾,连纪梦舒都不得窥探。
“皇帝尚在,你要我如何做主放过后宫等人?”
纪梦舒心道你不是摄政王吗?权利大到能直接越过皇帝发号施令,将太后与皇帝软禁宫中,纪梦舒觉得将后宫的妃子放出,应该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听他这话意思就是不帮了,纪梦舒也不在自讨没趣,大不了等阿兄回来,立了军功给摄政王讨个赏赐,就不信他会驳了阿兄的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之后,纪梦舒闷头睡觉。
远在京都之中,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听闻北地打仗,已是数日后的事情。
阿兄又打仗了。
听说那蛮戎联合西部的滦州部一齐向大历发难。也不知阿兄能不能顶得住。
“哎——”又不知第几声叹息声响起,红叶安慰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之前公子每次出征,她家姑娘就守在府中,整日里长吁短叹,连饭食都吃的少了。
纪梦舒揪着花瓣,无不愁闷,但愿吧。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往后过了仅仅几日时间,边疆传来消息,我朝王军大败与阴会山,主将纪元正滚落山崖,生死未命。
手中瓷白茶盏碎了一地,似是不可置信一般,轻问道,“你说什么?”
青竹只得哽咽的回了一遍,“姑娘,咱们公子失踪了!”
马车慌慌张张的往摄政王府跑去,还不等那脚凳放下来,纪梦舒就夺门而出,直接跳了下来。
门口的两个侍卫只觉风一阵似的刮过去一个人,身后匆匆忙忙跟着两个侍女。
前头的女子眼眸含泪,阿兄在战场上这么多年,从不曾失踪不见踪影。硕大的眼泪从眼眶内滑落,这辈子她只要家人平安,怎么连这点微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了呢。
宁容璋好似早就知道她要来,早早等在外头,瞧见人失魂落魄的跑过来,眉心一皱,心里忽然揪了一下。
“怎么回事?阿兄到底怎么回事?!”纪梦舒停在他面前,双目通红,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纪将军…失踪于阴会山,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且再等等…”
所有的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人在生死面前,或许只能听从天意。
“你不是说,有了东芝王的支持,去边疆打仗只会轻而易举吗?”她就是太天真,才错信了他的话,现在阿兄不知在何处,生死也未知。
宁容璋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被后者猛的躲了回去,“宁容璋,如果我阿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扭头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红叶和青竹只能匆匆朝面色极其阴沉的宁容璋行礼,转身追自个的姑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