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没错,只是赵云祁并不喜欢,他看着皇帝神色不自觉沉了几分,“父皇此言,儿臣知晓。”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皇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父子俩其实很少会有什么矛盾,唯有在娶妻生子这件事上,赵云祁从来不让步。
“只是儿臣此生,只有一个妻子。”他很明确的说了清楚,哪怕是往后当了皇帝,他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他相信自己,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能够做到。当初皇帝为了逼他娶妻,就差没有直接把女人塞他床上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还是躲过去了。
后来有人出了个馊主意,给太子殿下下药,只是没成想,太子殿下忍耐力极好,发觉中药了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女人,大冬天找了个水池子一头扎了进去,一呆就是大半夜,后来皇帝实在怕他冻坏了,连忙承诺不再逼他这事儿,他才从水里出来,让太医解了药,却也因为这事儿将养了大半年。
他性子烈,随了他的母亲。
皇帝至今还记得太子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个草原儿女,性子洒脱恣意,当初和皇帝相爱来了京城,在这四四方方的天下,成了皇后,生下了太子。
可是后来的皇帝却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后宫的女人逐渐多了起来,他用的借口也都是同一个,皇后终于失望。
她终于看清楚,自己爱的男人,其实没那么出色。于是在太子六岁的时候,她选择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回到了草原上。
皇帝有些出神的看着太子,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他我曾经这样肯定的说过这样的话。
到底是年轻,他想。“等你真正明白皇权不易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太子却只是轻笑了一下,他明白父皇的意思,只是他道,“父皇,儿臣不需要通过娶别的女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这话说的狂妄又自大,可偏偏这样的话,皇帝却从来没有说过。他看着太子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哪里能够不明白,这话说在说自己,他当初用的就是这样的借口,娶一个人为了帝位,娶两个也是为了帝位,可究竟这里面有几分真假,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皇帝摆了摆手,“朕不管你,你的婚期你自己做主。”
他说着,太子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头发发白的父亲,一时间竟然又有些酸涩,他抿唇一顿,突然问了一句,“父皇可曾后悔过?”
皇帝忽的顿住,后悔吗?那自然也是后悔的,可是更多的是对权利的渴望,他想着,他是皇帝,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凭什么就要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呢?
太子看着他出神的模样,心中已然是猜到了他的意思了,他抿了抿唇,再不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儿臣先退下了。”他说着,皇帝摆了摆手。
太子没有犹豫的离去,御书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余下皇帝一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窗外,随即低低一笑,“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呢。”
只可惜,无人回应。
……
青时第二次收到信的时候,是在傍晚,她刚用完膳在花园里头闲逛,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撞到了她,然后猛的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道歉。
青时皱了皱眉,感受着手中的纸条摆了摆手,“下去吧,下次小心些。”
她有些怀疑东宫的侍卫是不是有点儿太松散了,怎么外边的人传消息这么简单的吗?
绿珠在一旁嘟囔着她的脾气太好了,这样会被人欺负的,青时好笑,“哪有人敢欺负我呀?除了太子殿下。”
她说着,绿珠眨了眨眼笑了出来,“太子殿下那可不叫欺负。”
“好啊绿珠,你怎么也学坏了。”青时脸颊微红,绿珠无辜的眨了眨眼。
主仆二人一路回到宫里,青时将绿珠支了出去,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一时间心下有些复杂,纸上让她尽快行事,她抿了抿唇有些出神。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声音,是太子来了。
她连忙将纸塞进了梳妆盒里,然后急急忙忙的起身去迎接,“殿下。”
太子殿下快步上前将人拥在怀中,青时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瞬间瓦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她能够感觉到太子殿下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娇娇,你会离开我吗。”他头回没用孤自称,而是和她说着我。
青时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殿下这是怎么了?妾当然不会离开殿下呀。”
她说着,那人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娇娇说的,可是真心话?”
情趣都要一顿,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妾说的,是真心话。”
男人闻言终于勾了勾唇,他伸手摸了摸青时的脸颊,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满足,“娇娇啊……”
他真是,一点儿都不舍得离开她,也不舍得放她离开。
青时看着男人,眼底忍不住闪过几分的纠结,若是……若是他知晓自己是来杀他的,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是会直接杀了自己,还是会把她折磨致死?
青时也不知道,可是只要一想到她那些后果,她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是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的任务不就是这个吗。
“娇娇,我只有你了,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他用妻子来称呼她,青时只觉得瞳孔微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殿下……”
她想说殿下莫要开玩笑了,可是下一瞬又被男人堵住了嘴,男人的食指抵着她的唇瓣,“所以娇娇,千万不要想着离开我,不然……”
“我会疯掉的。”
……
青时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结束的,只是等到她终于能够好好思考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只要一想到男人的神色,祈求一般的和自己说着别离开他的事情,就忍不住头疼。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甚至在床榻上的时候也是这般,一遍一遍的问她,会不会离开,只有听见她确切的回答,男人才会冷静。
但是青时就不冷静了啊,她被迫的承受男人的掠夺,还要安抚他的情绪,她快要精分了。
这会儿除了腰酸背痛,更多的还是有些无措。
想到那张纸,她的心下微微紧了紧,她不能不管自己的亲人。
到底他们是生自己养自己多年的人,在被买走之前,其实他们对她并不差的。
青时想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奉仪这是什么了?唉声叹气的,都不想您了。”绿珠看着她有些好笑。
青时闻言眨了眨眼有些好奇,“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奴婢还没见过奉仪这样的人,干净,简单,善良。”绿珠想了想夸奖道,青时闻言双手捧着下巴哼哼唧唧的。
“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青时说着,“不过怎么没有漂亮?”
绿珠好笑的看着她,其他人巴不得摆脱花瓶的名号,她家奉仪倒好,心甘情愿的是当花瓶,还很开心的样子。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奉仪真是……”
青时憨憨的笑了一下,看着远方的景色,心下微微颤了颤,她得尽快找个机会动手了。
青时想着,思绪有些飞远。
……
书房内,男人看着纸上的内容忍不住轻嗤了一声,“找到她的家人了吗?”
“已经找到了,只是守卫森严,想要不动声色,不叫四王爷知晓,恐怕还要一些时间。”玄羽道,京城云谲云涌,原以为让他们大动干戈应当是在四王爷反了的时候,结果没成想先是为了时奉仪的家人。
以前怎么看不出来太子殿下是个恋爱脑呢?
“殿下可要先与时奉仪说清楚?”玄羽想了想问道,通常来说,殿下这种暗暗付出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好的回报。
太子殿下闻言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额……”玄羽摸了摸鼻子,他想了想解释道,“青羽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情节,像殿下这样默默付出不解释,以后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太子殿下忍不住拧眉,“青羽整日看的都是什么。”
玄羽想了一下,然后念了几个书名,“《霸道太子爱上我》《风流王爷心尖宠》《清冷太子的夜夜撩》……”
“……”太子殿下素来不喜形于色的脸,崩裂了。
他的手抖了抖,看着玄羽好一会儿,空气之中沉默在蔓延着,玄羽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虽然第一次他听见这些名字的时候也很震惊。
“这些都是谁写的。”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的无语。
玄羽闻言连忙开口,“听闻是一个笔名叫“老子天下第一”的人写的。”
“……”很干脆的笔名,简单暴力。太子殿下只觉得额间青筋直跳,随即咬牙开口,“去查查这人是谁!”
玄羽连忙应了一声,走之前又折返了回来看着太子殿下,“殿下,那您要和奉仪说清楚吗?”
“……”太子殿下有些沉默,他想了想转而问道,“那些书里的情节,后来都是怎么发展的?”
玄羽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道,“书里大部分的情节大都是相同,那些默默做好事儿的大都是配角,如果是主角的话还可能火葬场。”
“什么是火葬场?”太子殿下难得这样好学,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了。
闻言玄羽嘿嘿一笑,“就是……到时候奉仪或许会逃离您啊什么的,觉得您自以为是,认为您不尊重她啊什么的。”
他说着,男人的眸色不自觉的沉了沉,他确实没想过这些,也没打算告诉她这些的。这会儿乍一听见玄羽说这些,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不行!”他绝无可能让他的娇娇离开自己,她这样蠢笨,离了他还怎么活下去?
总而言之,想了想还是同玄羽道,“早些将奉仪的亲人们救出来,孤会和奉仪说清楚的。”
玄羽闻言连忙点头,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嘟囔太子殿下果然是被奉仪迷的神魂颠倒,果然还是奉仪厉害。
……
青时倒是不知晓这个,又或者说她若是知晓了其实也没什么,如同太子殿下长得那样,她有些蠢笨,如今在太子殿下这儿有吃有喝,还有金银珠宝,被养的娇气的不行,要是出去了确实难以生存。
而且太子殿下对她的好,她也确实是看的在眼里的,她心中其实感激的很。
入了夜,太子殿下踏入她的院子里,看着他的娇娇奉仪坐在镜子前出神的看着自己,他上前握住了她的肩头。
“在想什么?”
“殿下?”青时见状几乎是下意识的要起身行礼,男人看着她这般哼笑了一下,“不必行礼了。”
“殿下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她被男人抱在了怀中,娇娇小小的身子被他搂在怀里,显得格外的娇气。
男人闻言一顿,随即开口试探性的问道,“娇娇若是知晓孤有事儿瞒着你,可会与孤生气。”
“那要看殿下瞒着妾何事了。”她说着笑了一下,抬眸有些不解的看着男人,太子殿下闻言一顿,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想来家人一事,必然是很重要的,他道,“孤知晓你的身份。”
青时闻言一愣,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殿下……”
她的震惊让他有些好笑,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姿态暧昧不已,“打从你进入东宫开始,孤就知晓你的来意。”
“那……那殿下还……”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晓自己应该如何形容了,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怎么还敢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的?
“因为孤心悦你。”
他说的直白,将青时震的说不出话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殿下……”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声音嘶哑,“孤不在意你是为何而来,孤要的,只是你在孤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