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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栾是猎狼团里我认识最久的人,在猎狼成立之前,我和他就相识了。

当年我从血牢里出来,在南欧站住脚跟之前,在德国周转了一个多月,就是在那个月,我认识了江栾。”

“我记得那是个夏末初秋,天已经有些凉了,隋唐的武器还没送到我手里,于是我带着从血牢赢出来的钱,想在德国招一批人。

不过我从没想过要招个军医,所以跟江栾的相识,完全是意料之外。”

“当时霍夫曼家族的掌权人是江栾的叔叔,他的父亲似乎是死于什么放射类元素侵蚀的疾病。

他的父亲死后,他的叔叔就把江栾从大陆母家接了回来,江家也是医学世家,不过没有霍夫曼家族这么榜上有名。

江栾在德国从十二岁长到十六岁,生活了四年。

我第一次见他,正好他十六岁、我十七岁。”

“我是看不上医生的,因为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医生,从不会为我治病,只会在我身上一遍遍地试药,为我的病痛和伤痕增加痛苦。

而那个时候的江栾,明显也看不上我。

所以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我甚至差点把他杀掉。”

陆浅听到这,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她还真想象不到,程翊和江栾互相看不上的样子。

“我与他的第一面相遇在黑市。

那时候我需要一个新身份,一个彻底摆脱Lupinos印记的新身份,所以在这个身份没编造出来之前,我的一切钱财流动都不能见光。

江栾出现在黑市,似乎也是为了买什么不可示人的东西。

而我们两个恰好在黑市同时看上了一种市面上不流通的毒药。”

“那是一种神经毒素,只需要一点就能致残,但对我来说,微量的效用正好可以抑制‘发病’,所以我是势在必得的。

黑市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只有价高者得。

或者你把争价的人杀了,商品也归你。

可想而知,江栾带的钱并不足以跟我争,他也不可能杀了我。

于是他对我说,他是医生,只要有母本,他可以给我复制很多出来,希望我能让给他。

但如我之前所说,我看不上医生,尤其在我面前这个‘医生’,还是个头发乱糟、眼睛无神的细瘦少年。

于是我连理都没理他,只是一味地加价。”

“江栾被我逼急了,他觉得我是个人轴钱多的蠢货。

他那个时候比现在还瘦,我虽然也只有十七岁,但身高体型比现在弱不了太多。

你能想象吗,一个干瘦的少年,往我身上扑,扯着胳膊就要打我。”

陆浅撅着嘴摇了摇头,江栾现在就够瘦的了,比现在还瘦,还敢打程翊?

“不光是你,我都没想到他会来打我。

但是他连我的衣服都没沾到,就被我撂翻在地,那时候我刚从血牢出来,几乎忘记了正常世界的规则,杀人对我来说是和呼吸一样平常的事。

所以我抽出枪来,想都没想,对准他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

“不过大概是上天的旨意,那一枪哑膛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虐杀普通人的癖好,于是我直接忽略了他,扔下钱、拿起毒药就走,权当没见过这个人。

但是没想到,他还敢不要命地追上来,追着我没完没了。

我那个时候是无语大于厌烦的,我以为他听不懂人话。”

陆浅听到这,低低笑了声,这还真是江栾,完全是他做得出的事。

“于是我直接丢了一手刀过去,把他砸晕,接着头也没回地走了。

我以为这个人此后就从我生命里消失,直到我一个多星期后再次去到黑市。”

“我走在那条熟悉的街上,突然眼前窜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瘦的要命,就这么直愣愣把我拦上。

我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脏兮兮、乱糟糟、还有点眼熟的人。

这不是那个‘医生’吗?”

“我这时候对他的无语转变为了一些兴趣,我刚要问他:‘你要干什么’的时候。

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响。

江栾尴尬得很,我也变得哭笑不得,于是我问他:‘先吃个饭去吗?’”

“带他吃了饭、聊了聊,我才知道,他就在黑市等了我一周,哪也没去,而且因为害怕跟人打交道,连饭也没能吃上一口。

我都惊呆了,杀人不眨眼的我见得多了,但脑子有病的我第一次见。

于是我问他:‘那你还敢跟我抢那个毒药?’

江栾蹭了蹭吃得满嘴渣子的嘴,支支吾吾回答我:‘那不一样,这个药跟我的医学研究有关系。’

我恍然大悟地说:‘没想到你真的是医生啊。’

江栾明显觉得我太失礼,从这句话以后就再也没理我了。”

陆浅听到这,扶额笑了几声,这也太江栾了。

“我看他铁了心不说话,于是就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手里的毒药?如果理由我接受,我就无偿把这个东西给他。

江栾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他说他要成为最顶尖的医药师,他要研制出不可能的药,治好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病。

所以他要收集很多稀有的药去研究、破译。”

“我瞬间就觉得,这个又瘦又呆的少年,他的野心和坚持不比我少半点,我对他的身份歧视也发生了改观。

于是我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我的佣兵团,当我的军医。

我跟他说,虽然现在我手下还没有人,但我终有一天要成为整个欧洲的霸主,无论他以后做什么研究,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无条件提供全部的资金支持。

哪怕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会替他找到更合适的投资者。”

“连我都想象不到,那个时候的我是怎么说出那种话的。

但或许是两个野心家的惺惺相惜,江栾不疑有他,真的无条件地相信了我。

吃完那顿饭后,江栾没有带任何行李,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那样孑然一身,和我一起离开了德国。”

“他唯一带走的,就是那枚小金属盒子。

我和他相识九年,他唯一对我说过的、关于这个盒子的话就是:‘是它告诉我,我该跟你走。’

可是我一直也没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程翊侧目看了一眼陆浅。

“不过他当年的选择是对的,你男人没有让他失望。”

陆浅听到程翊这邀功似的一句话,不禁抿嘴笑了起来,“你真的从不会让人失望。”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程翊才能征服这么多人,包括她在内。

程翊低低笑了声,牵起陆浅的柔荑,在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你也是,从不会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