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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陆浅的话脱口的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跟着震颤起来。

程翊一时间没站稳,直接踉跄了两步,跌进屋内。

接着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轰轰隆隆的大响结尾后,清脆而响亮的几声“啪”音,是金属制品合并的声响。

咔哒一声,似乎有什么搭扣上了锁。

程翊瞬间警觉,急速冲向门口。

本来空荡荡的屋门外,已经被一整块金属制品包覆得严丝合缝。

他将拳头攥实,捏出咔咔的响,一拳砸在木制墙壁上。

那拳风呼啸到带着声音,足以见得这一拳的力道和速度。

“咔咔。”

几声,木板应声碎裂,但程翊的拳头却受到了另一重冲击。

劈里啪啦的木板碎屑掉落之后,露出的是一整片的钢铁墙壁。

受了程翊几乎尽全力的一拳,那钢板却纹丝不动,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而程翊的指节在收回时,居然有些微微的发颤。

这个房间的墙壁是假象。

程翊的眉心即刻拧到一起,这是……铁牢……

这钢板的厚度和硬度,根本不是一般的东西。

这个陷阱确实是下了大功夫。

陆浅慌张上前,抚住程翊微颤的胳膊,轻轻掰开他的指节,温柔地安抚着。

程翊拧起的眉目有了些许舒展,抬手揉了揉陆浅的头,轻声安慰道:“别怕,祁煌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下一刻,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容不迫的声音如同奏乐。

那光听那脚步,就能想象到这个人的步伐有多优雅散漫。

那步伐越来越近,就在这钢铁牢笼的门口戛然而止。

陆浅的眉毛锁了起来,这是……什么人?

“程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这么狼狈的时候。”

听到这个温柔中带着些邪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翊头也没抬,便知道是哪位老朋友。

“呵,白曜,”程翊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自嘲,“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亲自过来。”

“你还是那么聪明啊。”

白曜温润的声音中居然夹杂着讶异,那是对程翊的高度认可。

“我布下的局都快被你拆完了。”

“不过幸好,最后一局还是得手了。”

程翊一把揽过陆浅,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警觉地看向门外。

原来这个局,从他决定来参加宴会的那刻起,就已经布下了。

程翊早该想到,克劳德通过文森佐给他下晚宴邀请,而不是直接找到他,从这件事开始,就已经有些反常。

白曜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话语中带着鄙夷:“这几个废物还真没让我失望,每一步、每一步、都走在了我的设想里。”

程翊听罢,冷峻的眉目又沉下几分。

“白曜,你废了这么大的周章,总不会就为了把我关在这吧?”

他再了解白曜不过。

合作?

白曜是不会屑于和那些酒囊饭袋合作的。

他只会引导着、算计着,把他们的想法与贪念看得透透的,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棋子。

他们“自愿”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的局。

“呵呵……”

白曜的轻笑声在门后响起,透过钢铁牢门传进屋内,听起来冷血到了极点。

“一路上过来,想必你也闻到我放给你的药了吧?”

程翊眉目低垂下去,那冷冽杀伐的眼光透过牢门,恨不得要将白曜凌迟。

“……”

感受到程翊的沉默,白曜笑得更加放肆起来:“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没想到,程当家身上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程翊的周身猛然掀起一股冷浪,被他揽在怀中的陆浅都不由得一僵。

他轻启薄唇,语气直降到冰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是健忘。”

白曜站在门外,推起鼻梁上的眼镜,他的目光似乎能射穿眼前这道精钢牢门,同程翊对视。

“在北港,我的陷阱不是好好招待了程当家吗?”

程翊闻言轻啧一声,舌尖扫过后齿,脸上露出些许烦意。

陆浅听到白曜的话,北港,那不正是她和程翊相遇的地方吗?

他的陷阱……说的不会是当时程翊身上那条20cm的刀口吧?

程翊揽紧了怀中的陆浅,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其实是没想让你死的。”

白曜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惋惜,那是对失去势均力敌对手的惋惜。

“但是我派人验了你的基因报告,你血液里流淌的秘密太让我震撼了,我想看看身体里流着野兽血液的人,他释放本能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呢?”

陆浅被白曜的话惹得一惊,她听不懂,但震撼极了。

身体里流淌着野兽血液……指的是程翊吗?

白曜继续开口,声音依旧优雅温柔:“你不是很疼爱这个女人吗?”

“如果让你亲手毁了她,你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发狂?然后自我了断?”

“……”

程翊周身的杀意已经掩盖不住,就像冰凉的水从门缝中丝丝溢出,他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颌骨上已经因暴怒而勒起几丝青筋。

白曜感受到这缕缕外露的杀意,反而笑得更妖邪。

“呵呵呵呵……你不是喜欢拿我的人试药吗?”

“这一次,让你也尝尝当试验品的滋味。”

“啪!”

白曜说罢,抬手打了个响指。

响指音落下,房间中接连传出咔咔的响,紧接着一股细密的烟雾便从房顶的四角逸散出来。

程翊眉头紧锁,迅速抬手捂住陆浅的口鼻。

但白曜似乎是能看到程翊的动作一般,开口说道:“放心……这不是什么致命的药。”

他散漫地摘下眼镜,轻轻擦拭着,话语中的温柔好似在安抚程翊。

“只是一点点的催化剂,能让你刚才吸进去的复合神经药物,全部、发挥到极致。”

程翊听闻,呼吸都跟着沉下,他的盛怒已经越过一个顶峰,重新达到了平静。

“白曜……”

白曜听到这平静至极的呼唤,收敛了些许笑容,悠然地替自己点起一根烟。

“我只是想放出你体内的野兽罢了……让你遵从一番原始的欲望……毁灭欲、性欲乃至……食欲。”

“我很期待你会对身边的猎物做什么,或者说……”

“对你自己做什么?”

白曜伸出夹着细烟的修长指节,轻轻敲击在铁牢门外,钢铁的震动将敲击传递得绵长。

程翊听出了这断续敲击连起来的旋律。

《安魂曲》。

片刻后,白曜收回指节,柔柔笑了声:“程翊,我为你演奏的挽歌,还满意吗?”

“……”

程翊紧揽起陆浅的肩。

那力道之大,陆浅已经觉得有些闷痛,但她仍旧没有松手,而是将手紧紧环在了程翊腰上。

她想告诉他,她在。

白曜轻笑一声,将半根没抽完的烟随手扔到牢门前,双手插兜转过身去。

操着温柔优雅的声音向程翊告别:

“你的手下们,地牢里遍布的陷阱、和足以炸毁整栋楼的炸药,会好好招待的。”

“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再见,或者说,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