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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寻无定初 > 第13章 海角天涯便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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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敏淳与程咏婵的第一次实际意义上的争吵,以严敏淳低头认错告终。程氏虽然受了委屈,但说到底,婆母是向着自己的;严大娘子的事儿已经落定,好处是眼见着的;严敏淳也认了错,对她有所亏欠——若说做宗妇有什么难度,在她这里自然是半点都没有。

严敏淳心头郁积不已,对着程氏确实越发的觉得陌生和难以接受,夫妻二人眼见着越发地渐行渐远了。

在严家内院的风波平息之时,汴梁城莫将军府又一次发现了潜入的黑衣人,幸而袁无错早早便叫袁拓袁山乔装成园丁,倒是活捉了一个回来,只不过卸了关节,不能跑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罢了。

袁无错将人关在了地牢里,交给袁山处置,袁山自然有的是手段。只消半日,那人便招了。

莫将军府也就是前朝宰相万重阳的府邸,除了在那场大火中烧毁的古玩宝石珍珠青铜器之外,另有十万两黄金与近三千七百万两白银不知所踪,而张肆伍做了阉人潜伏在铭轩帝身边三十多年,就是为了这批失踪的财富。

可是放眼整个莫将军府,一草一木莫应星早就熟稔无比,便是铁甲卫经最常出现的后花园,他也曾叫人开挖过,挖得有一两人那么深了,都没有任何收获。

再多问几句,那人便受不住刑具,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了。

袁山试了试那人的鼻息,推着袁无错摇了摇头。

一连半月,在莫家后花园中反复研究、东挖几铲子,西掏几撅头的几个人硬是没有半点收获。眼看着雨季就要来了,寻宝工作难度又上了一层楼,薛云初与凌双双两人愁眉苦脸地蹲在假山亭子里,看着皇帝派来的亲卫拿着洛阳铲四处戳土,倒像是一群奉旨盗墓的盗墓贼。

“要下雨了,凌姑娘与郡主还是回前厅吧,这天气闷得很,还是要当心些。”莫应星对着托腮看着假山的两位姑娘道。

凌双双“哎”了一声,边走便对薛云初道:“你说,是不是张肆伍那龟孙故意整咱们呢?这园子咱们都恨不得掘地三尺了,愣是一根金丝儿都没找到,肯定是那姓张的搞错了。”

薛云初说到:“若是容易找到,怕是早就被人搬走了,定是十分隐秘又出其不意的地方,又有重重机关无法突破,这才叫人一直惦记反复试探,好在咱们在明处,又上报了皇上,左不过就是慢慢找罢了。”

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正说着走着,雨就下来了。

莫应星将雨伞递给凌双双,又见袁无错从远处快步赶过来,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薛云初主仆。

袁无错见她身上没有淋湿,这才放心道:“你舅母正寻你回去,我到仲予这里来找你,正好在门口碰到你们府上的嬷嬷,这雨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罢了。”

待到了虞府,薛云初头顶由纤巧和飞星撑着伞,后面跟着凌双双,袁无错将蓑衣交给袁小言也跟了进来。

定哥儿在大门这里候着,见她们回来了,便飞奔着回去给段氏虞氏报信。

还没到二门,就看到段氏、虞氏、师父和师叔几人都在正厅门口站着,隔着雨幕等着她。

看到一大家子人都在门口殷切地期盼着自己,薛云初一时觉得心头暖融融的,幸福感溢满了胸腔。

“好孩子,这么大雨把你催回来,可淋了雨没有?胡家来人了,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梳洗一下?”段氏拉着她的手上下查看了一番,虞氏也看过后道:“还好,没淋到雨,不如先去见见……你五舅舅?”

薛云初一愣:鄂楚胡家人,他们来见自己?

她对段氏和虞氏道:“没淋着雨,咱们现在就进去看看。”

到了厅中,边看到虞绍铨与一位年约三十的壮年男子正在喝茶寒暄,那人满头黑发,还蓄着一把黑色的胡子,一身极其普通的商人打扮,若不是看他白皙的面庞和通身的气度,到会让人以为是哪个铺面的掌柜。

这便是薛云初曾外祖父胡啸的孙子,胡冕,是胡家二房的,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

两人见一群人簇拥着薛云初走了进来,便都放下了茶盅,胡冕直接站了起来,往前迎了几步。

“这是你曾外祖的孙辈,行五,也就是你的五表舅。”虞绍铨为薛云初介绍道。

薛云初当即便行了礼,口中唤道:“五舅舅好。”

胡冕看着薛云初,眼中带了些湿润之意,立即拱手行礼道:“郡主安好。”

段氏连忙出声客气道:“既是舅舅,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大家坐着说罢了。”

胡冕也客气道:“礼不可废,这是应当的。”转而又对虞绍铨道:“这孩子,与我姑母倒是有七八分像,姑母的画像如今还挂在家中她原来住的房里,我从前常常去看。”

众人落座,袁无错也与这位胡家长辈见了礼,作了自我介绍。

胡冕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袁无错一番,见他一表人才,目光清正,言谈举止间谦逊又不失气势,脚步沉稳身形矫健,便是连端茶喝茶都叫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个仔细。

一番寒暄之后,胡冕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郡主定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胡家,胡皇后的父亲胡啸,也就是薛云初的曾外祖,立即就安排了胡冕为这个她添妆来了。

胡家如今的家主并不是胡啸,但胡啸的话依旧是最有分量。胡家各个分支闻言都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出了一份厚礼。拟好礼单后,胡冕便低调装扮,在家中护卫的保护下,跟着镖车连夜从湮州疾行了一个月,就这样一路到了汴梁。在胡家的商号歇了一夜,休整完毕之后,这才来了虞府。

他将礼单先行递给了虞绍铨,虞绍铨大略看过之后又递给了薛云初。

“胡家从没忘记你祖母,没有忘记你阿爹阿娘,也没有忘记你。那年闵家镇为你和你父亲提供住所、一路暗中护送你们回汴梁的,都是你曾外祖父安排的人。我说这些,不是要你感激胡家记得胡家的付出,而是想让你知道,这十几年来,但凡胡家能伸手的地方,我们都在记挂着你……胡家有一阵子险些就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吐了,如今也熬过来,可以继续保护你了。”

胡冕十分平静地说了这一番话,但是在座的人从他的话语里,基本上都能听出来其中那些未尽之言里暗含的惊涛骇浪。

薛云初一时泪盈于睫,哽咽着道:“多谢曾外祖父,多谢舅舅,阿初,深谢大恩!”说着,她便要跪拜下去,叫胡冕带着的婆子一把扶起来了。

她从泯州与父亲一路逃亡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幸运:从流民的拳脚下逃脱、躲过破庙里那些想要吃人的人、又那样碰巧遇到了袁将军才顺利地找到舅父舅母他们,她总以为是运气,是命运之神的不忍心,是太子夫妇的在天之灵。

一时间厅内的人纷纷沉默着,女眷们擦拭着眼泪,只听见外面刷刷的雨声。

这时凌无我叹道:“阿初,那些添妆虽然丰厚,到底是些身外物。你可知道你外祖父留给你的,远远不止这些。便是凌山派,以及我和你两位师叔,都是你外祖留下来护你一世周全的。”

薛云初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心头被浓浓的暖意包围着。舅母和母亲总怜惜她出生便失去双亲和胞兄,幼时又失去父亲,可是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缺亲人的关怀和爱意。

那么多人记挂着她,爱护着她,叫她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说不出半个字来。

晚宴之后,待屋中只有虞绍铨夫妇,虞氏和薛云初,以及她的五表舅胡冕时,几人闲聊了一阵,胡冕便起身道:“事已办成,便不能多作停留了,见你如今过得很好,祖父他老人家势必十分欣慰。家中事多,久则生变。舅舅这便要准备回湮州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给曾外祖父的?”

薛云初闻言立即上前道:“五舅舅刚刚来就要回去,这么大雨,如此倒是太急了些,不如在家中住上几日,待阿初也尽尽孝心再回去不迟啊!”

胡冕抚着胡子笑道:“若胡家人在汴梁待太久,怕是那位要起疑心了。你放心,等到你成亲那一日我们还会来的,倒是不用不在乎这一日两日。对了,你今日是从外头回来,雨大得很,可是有什么难事?”

薛云初便据实相告道:“舅舅可曾听说过前朝宰相万重阳的事?”

胡冕道:“略有耳闻,据说他所藏金银珠宝无数,前朝覆灭之前,他害怕起义军清算,自己放火将府邸化为灰烬,那批金银便不知所踪了。”

薛云初道:“莫将军府便是在万重阳的宰相府旧址上重建的,这许多年来,一直陆续有人潜入将军府里摸寻打探,前些日子莫将军抓了一个活口,严刑审出来确有其事。但这些时日皇上也派人遍地寻找,便是掘地三尺也不曾找到一丝痕迹,今日我便是从那里回来。”

胡冕思索了一阵道:“我有个师爷,最擅长帮人看宅子,略懂一些阴阳风水之术,若是有需要,明日我便让他与你们走一遭,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第二日,胡冕的师爷胡永果然就随着薛云初凌双双她们一道来了莫将军府。

大雨滂沱,园中假山树木亭台楼阁在如幕般的大雨中看起来朦朦胧胧,影影憧憧,视野并不太好。

薛云初和凌双双坐在亭子里,看着莫应星与袁无错跟着那胡永四处查看,甚至走得人都快看不见了,上了远处的一座矮山,又下来往九曲桥而去。

大雨刷刷地下着,透过雨幕,只看得见几人大概在指向何处,隐约在说着些什么。纤巧道:“这胡师爷真的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今日这么大雨,便是这个花园都看不大清楚,一般请先生看阴宅阳宅,不都是天儿好的时候看吗?”

飞星道:“啊,呸呸呸,快敲木头,什么阴宅阳宅的,纤巧你可少说点,马上要到七月了!”

薛云初心思一动,阴宅阳宅?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处地界就是万重阳给自己找的阳宅并阴宅吗?

可他早就把自己烧死了啊,尸首都叫人清运走了。

她摇了摇头,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一点疑虑先按了下去,便看到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一行人往凉亭这边来了。

几人站在回廊处把斗笠和蓑衣卸下来,又叫小厮给拿了帕子擦干净手上的雨水,这才走进凉亭。

纤巧和飞星忙将热茶水端过去,好驱一驱身上的水汽。

胡永喝了茶,放下茶杯道:“这园子是个好地方,背山面水,坐北朝南,确实是个兴家旺丁之地。不管是做府邸住活人,还是……都是极好的。”

薛云初闻言看了一眼凌双双,只见凌双双依旧十分认真地看着胡师爷,等着他的下文。

“别的不说,便是这片湖水,水应该是流动的,如同转运之轮,聚阳气,送阴气,住在此处无论如何人丁上都会兴旺起来,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胡永十分欣赏地看着这一片水面,倒像是发掘了什么宝物一般,十分满意。

他转头对着袁无错和莫应星道:“在下虽然没看出来什么财宝密室,但是这湖暴雨下成这样,我进府的时候水就已经与岸边齐平了,如今两个时辰过去,竟未见溢出之相,几位不如找找这水最终流向何处,说不定能有点眉目。”

袁无错闻言转头望向莫应星,几人好像瞬间想到了什么,互相对视一眼后拱手对胡师爷致谢。

待送走了胡师爷,几人便开始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袁无错问道:“仲予,你可知道你们家这个湖,水会流向何处?平日里有没有让人清淤过?”

莫应星摇头道:“这个湖从来不曾溢过水,因此也没有清过淤。不过我听人说过,在前朝覆灭之前,天大旱,这湖也曾枯水见底。不过当年战乱,人人自危,那里有人能管一个废墟里的干涸的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