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战场李云铮已经三进三出了,他与长兄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不再一同出战,李家不能走徐家的老路,也不能再出十九年前的变故。
然而胡虏不能不灭,父亲已经离了军营,何去何从并没有父待,只同他们兄弟二人说静待结果,若平安归来,便再无内忧。
李云铮想,定与那拨动命运之人相关。
又想自己一家人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甚是可怜,脑中当年接旨的画面与当家李家繁荣历历在目,再就是库塞那累累白骨和陈小婉抱着小晨儿的画面。
人生的方向似乎也有了选择,身边的小将递来吃食,李云铮一口就塞进嘴里,娘子一直说他太瘦了,他可不能再瘦了,托她的福,那年他带回来的种子,已经开始在西北生根发芽,若干年后定然不再缺粮食,还有在山上林中找得那些能吃的东西,也大大减少了西北的饥荒。
娘子她果真不是平凡人。
“将军,那个哈尔是在做什么,戏耍我们吗?”
“是计,穷寇莫追,不能孤军深入。先应付几个来回,再说。”
“是将军。”
京城,圣上一病就是一个星期,太医传出话来,静养几日就行。
几位皇子公主于乾和殿外跪请侍疾,被刘玉赶了回去。
皇后妃子也再三请求,最后德妃被请了进去,然后没有再出来,传出的话,无甚要紧,休息几日就是。
朝中的事没有特别交待,暂由太宰和内阁处理。
帝王病了,京中不能有大肆的庆祝活动,但那些小型的聚会还是可以的。
陈小婉受邀参加定国公府二夫人准备给女儿准备的及笄宴,请贴先送了一份到陈宅,又在给李府的贴子中特别提到了。
李大嫂又亲自来了一趟,到不是陈小婉又多难请,李大嫂特意看了一眼小四,又着眼看她,看她悟了才低语道:“青袍美少年,黄绶一神仙,京中那些有眼睛的人盯着呢!只是你们上次闹的凶,这些人又各自在使绊子,才让你家小四单到现在,不然啊!……”
“真的......”,陈小婉笑问。
“真的。”
“那这定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吧!我们小四怕是高攀不上。”
“你管它高不高门,攀不攀得上,只要你一去,众人就都知道你有意为小四择亲了,那些人自然会上门,到时候再好好选。而且,这及笄宴上,可不是只是一位姑娘 。老实说,你去不去。”
又轻声在她耳边道:“母亲特意让我走这一趟,让你去,世家大利益面前,你们前番的过节那比小孩子过家家还不算事。”
陈小婉笑着问:“是常服,还是华服。”
李大嫂也笑着答:“既是姑娘及笄,我们这些老货还是随便一些好,只是宾客减半也不会太少,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了。”
陈小婉了然,两人又到后院看了小贞,三个孩子一天一个样,生下来都不大,养的精细,已经是粉嫩粉嫩的了。好一阵商业互夸,李大夫人问都没问一句为什么还在陈府而没有回仁远伯府。这定然是利益协商还没有达成呗!
正午的时候陪着吃了鱼头和杂货火锅,鲜辣喷香的杂货和清淡白汤的鱼头豆腐,李大嫂吃了一个眉开眼笑,小贞心满意足。
李大嫂走的时候还特意带走了几个大鱼头和一些杂货,陈小婉问:“你确定家里的厨子会做。
李大夫人笑得得意:“我都吃过了,他们还做不出来,那就是他们蠢。”
走了两步又回来下订单:“我还要二十条腊鱼,二十只腊鸡,二十只腊鸭,十只腊鹅,还有五十斤腊肠,一百斤腊肉。还有熏肉也一样。”
陈小婉......摊摊手:“你别想了,到时侯我送多少,你收多少,送人和自己吃我都不管,你想订货那是不可能,我一共就这几个人,地方也就这么大,那里能做得了这许多。”
李大夫人愣了一会,脸就全红了,一时有些怔:“五弟妹,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
陈小婉摇摇头:“无事,大嫂不清楚也是正常的,要是在连山村这些都不难,我三叔专门弄了几间屋子熏肉,这京城一没有地,二没熏肉的木料,也没有专门做这个人。
若是大嫂真的想要,我写信回去,看年前能不能送一些过来,不过送节礼只怕来不及了。”
李大嫂眉开眼笑:“我要,我要.......,我娘和我爹特别爱这些,炖汤的味道也极好。”
“行,那我晚上的时候就写信。”又想了想:“或是大嫂,让二哥来一趟,连山村离这里太远了。”
闻音而知雅意,李大嫂的美目闪了一闪,再看陈小婉,只觉得这个弟妹,却是纯粹坦荡,实在是没有什么私心,李家累世的福气,五弟三生有幸。
陈小婉回了书房,将记忆中几种腊货方子写了下来,不怪她前世是个苦逼的打工人,没有越前的认知和学识,没有后台与背景,想要富贵谈和容易,前世穿越小说盛行,满足的大概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奈。
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不过是平常人的厚积薄发,温饱小康而已。
将墨汁晾干,顺手给陈大伯和小三,还有陈村长赵县令各写了一封信养殖业可以再扩大一些,五十里农业致富,并不是只有一条路,有钱有闲她毕生所求,造福一方乡邻乐意之极,一个社会的共同进步,怎么都需要先行者的。
威灵山上,长平帝已经站了三日了。
“他还是不见我......”。
“圣上,师叔闭关,还没有消息。”
“长平帝看着眼前的老道,又看向那飞流而下的爆布。”
“你告诉他,当年良妃之死,我知道详情,他想移魂改命,怎能不知缘由。”
“这......”。
“你原话传入即可......”。
“那请圣上再等一等,老道再去传话。”
长平帝眼中此刻时光流萤翻飞,年幼的记忆飞奔而来,当年绝色芳华的女子,就那样殒落在深宫,为家族为爱人殉葬,那人的错,凭什么要他,他的江山,他的爱人来承担后果。凭什么,帝王的哀伤从心里涌现,帝王的决断在眼眸流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