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的言语中带着敬语，却丝毫没有任何尊重的意思。
听罢，他伸手。
裴璟马上上前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到他的手上。
厚重的袋子打在实木的会议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没空和你们解释这么多。谁想撤资，签了这个，等着收钱过户就行。”
满不在乎的语气，让本来还准备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股东们顿时鸦雀无声。
刚才站着的那个老头气得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初拉投资的时候，傅总可比现在态度端正多了！”
傅司冥轻嘲，扬起嘴角，“各位股东每年都在这里听财报的时候，心情挺好的啊，这些年也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了？现在倒质问起我来了？”
借着沉默的空档，裴璟已经把股权出让协议发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秦良山看到傅司冥这样的架势，感觉他有些冲动了。
可他还是那样一意孤行，已经有几个人不顾旁人的阻拦签下了协议。
摔下笔就离场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没有新的动作，摸不准他的心思。
“会议就快结束了，天盛开出的股权回收价比现在的股价还高些，现在不签，走出这个门，就没这个机会了。”
陆陆续续签了走出去不少人，裴璟又配合着回收了那些协议书，批量送到了总裁办去处理。
傅司冥看着留下的人，站起身。
“散会吧，把剩下的协议都收回来。”
自顾自地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房内才窸窸窣窣传出了一点声音。
秦良山把空表交回给裴璟，跟着后一步就到了傅司冥的办公室。
靠坐在沙发上，良久开口，“阿冥，你这是不是做得太冲动了些？”
傅司冥抬头，“秦叔，公司不需要这样人心散漫的，天盛的规模早就不是之前初创期那样吃力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如果在闹出天盛股东大规模撤资的新闻，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后果？”
他好心提醒，可面前的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小辈没有一丝犹豫，反而眼中都是立决的凌厉。
“那些老东西大多都是仗着最近的势头吹风倒的，趁着这个机会，洗洗牌，还能低价回收股权，有什么不好？”
他最近对傅博闻和古迈联合扩张的消息也多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强大到拥有这样的底气，直接釜底抽薪。
是他有些低估傅司冥了。
“诶……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本来还想象征性地问几句热搜上的那些事情，但实在不好开口，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才语重心长地开口，“阿冥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事情不要自己闷头去做，如果伤害了她，有时候低下头，千万别等她离开了，才觉得后悔。”
虽然不知道傅司冥为什么会和付瑶又搅在一起，但他始终相信，这孩子不会这么不知分寸。
傅司冥背脊一紧，“谢谢秦叔，不送了。”
等人走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捏了捏眉心。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媒体就开始大肆宣扬，天盛这个新秀之星内部发生重大变动，众多股东集体撤资，说的有模有样。
宋星瑶听见电视里播报新闻的时候，手上的水杯恰好一抖，水顺着动作洒在被子上。
她还是不自觉地替他揪起了心，虽然不知道商业运作，听得多了，也知道最近天盛的境况并不好。
可他还是每天都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宋星瑶又无奈又气恼，直到一天夜里醒来，她才知道那种他好像来过的错觉是从何而来。
因为他真的来了，只不过他并没有上来，只是站在医院门口吸烟，夜光将他的背影照得有些落寞。
抬头的视线正好撞上宋星瑶向外的视线，但因为是单向玻璃的缘故。
傅司冥并不知道宋星瑶也隔着窗户在看他。
一直到最后一根香烟的灰烬随风散去，他才重新回到车上，但车子仍是等了一会才离开。
她看着车身远离视线，低声问了句：“为什么你不愿意说呢？”
傅博闻和古迈坐在酒吧的包间。
房内的气氛大有庆功宴的意思。
最近傅司冥因为私生活的问题和宋星瑶闹得不愉快，这事傅博闻了然。
没想到自己这弟弟还是个情种，为了女人，连天盛也可以说放就放。
古迈有些在商业版图上开疆扩土之余，也多少了解了些。
但自从宋星瑶的满月后，他几乎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付瑶的消息。
于是他朝着面前的男人试探，“为什么傅司冥和付瑶的绯闻出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新闻的女主角了呢？”
傅博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付瑶介绍他们二人合作的时候。
他就发现了古迈和付瑶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但男男女女之间不过也就是床底关系罢了。
因此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但这个场合，再提到这个名字，似乎……
他抿了一口手中的酒，“不知道，您对她似乎很感兴趣？”
“只是好奇罢了。”他举起酒杯，随之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遮住了他视线。
将最后一口酒喝完，古迈起身同他握手。
“谢谢傅先生相助，等公司在江城站稳了，自有重谢。”
“客气！”
傅博闻看着古迈的背影，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算计。
傅司冥趁着股价大跌的期间，低价赎回了不少股票，市值蒸发的速度也是令人瞠目。
傅霆都亲自打电话找过他，只不过也被他用劝走秦良山的那套话把自家父亲堵了回去。
宋星瑶已经习惯了他每天都会过来，可今天等了很久，病房门口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齐妈给她带来的饭菜也味同嚼蜡，却又不想开口问。
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齐妈如人精一样，主动开口说了傅司冥的行踪。
“太太，先生回老宅了。”
听到这话，她低头嘀咕了一声，似回应又似自言自语。
“我又没在等他……”
但手指仍不自觉的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