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年,七月十四。
天色微明,黑云罩地,整个军都山弥漫着一股恶臭,那是血肉焦枯后散发的焦臭之味,百里可闻。
大火将军都山附近的气温升高,周围的冷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湿热空气冷却成云雾,加快了水汽凝结,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幽州渠帅章纯挥舞黎杖,用灵符和符水御敌,被各大家族的族老困住。
众人各施手段,用尽平生所学,要将章纯击杀,张归元看得眼花缭乱,暗暗心惊。
这群老狐狸,在两军阵前装成学艺不精的样子,每次交战都彼此推诿,此刻稳拿军功,将压箱底的绝学都用了出来。
许仲涛看了一阵,冷哼道:“权利,就像是一根骨头,为了它,能让人抛弃一切,变成野兽,这些人争夺骨头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张归元笑了笑,这家伙又发疯了,身上一股中二病和文青病的味道。
鲜于丹在望着他的背影,笑道:“这家伙身为太傅之子,权利唾手可得,自然不屑于追逐权利,要不是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恐怕都不会出山。”
张归元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轻笑道:“你呢,对你来说权利是什么?”
鲜于丹上前一步,说道:“权利对我来说是毒酒,虽然剧毒无比,我却甘之如饴。”
张归元不置可否地看向章纯,他知道,章纯要败了。
寇家的族老寇钟从怀中取出一件法宝,是一幅仕女图,画着一位美艳的女子在一间精致典雅的书房之中,背身站在长窗之后,看向窗外,窗外绿竹难掩。
他将灵力注入仕女图中,那名画中美艳女子缓缓转头。
伴随着画中女子缓缓转头,章纯的半张脸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一点点抹去。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章纯的脸缓缓出现在仕女图中,如果那名仕女完全转过脸来,章纯的脸将被完全抹去。
章纯的身体将被画中的无脸仕女替代,他自己的灵魂则会被困在仕女图中。
好霸道的法宝,张归元不禁暗自心惊,寇钟这老家伙来自昌平寇氏,这些传承千百年的大氏族,都是有底蕴的。
即使是他们张家,也有龙精凤髓这种宝物,能够让人百毒不侵,还能提高一个人的资质,帮人开慧。
尹仇走了过来,禀报道:“主公,在军都山中没有发现陈九宫和您弟弟张归衍的尸体,他们恐怕用特殊方法逃走了。”
张归元点了点头,轻声道:“陈家也算是广阳郡的地方豪族,难免有保命的手段,你将活着的黄巾贼交给广阳郡丞,不能越俎代庖。”
“掩埋尸体,处理火势的工作交给广阳太守,咱们的人要离开了。”
尹仇领命而去,登上了仙舟,仙舟冲天而起,回归北海。
众人望向仙舟离去的方向,充满了敬畏,卫将军的属官们给他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年轻,充满活力,又强大无比。
战场之中,章纯的半张脸被恐怖的无脸仕女替代,半张脸有五官,另外半张脸已经被抹平。
他忽然抬起头,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笑声时男时女,诡异无比。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们这群顽固的家伙,终究会被天道毁灭。”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烁的符箓,面对众人缓缓撕开。
言灵的光芒将他吞没,众人的攻击瞬间无效,击打到他身上好似击中空气一般。
他转过脸,看向张归元,半边脸露出诡异的微笑。
“北海侯张归元,我们很快还会再次相见的,享受你还活着这段时间吧。”
他话音未落,从身体内射出道道金光,裹住他的身体,传送到不知名之地。
他有符箓逃走,鬼脸之主无法逃脱,被各大家族的族老围攻,很快死于非命,连鬼脸都被人捉去。
归顺黄巾的各方势力,或死或降,或逃或亡,幽州黄巾起义的烽火被张归元扑灭。
张归元书写奏折,交给广阳郡丞,由郡守交给皇帝,自己转身离开。
“诸位,剿灭黄巾事情完成,我要回宗门一趟,咱们在此告辞。”
“以后,我还有用你们的地方。”
众首领急忙起身送别,卢莹忍无可忍,晃动招魂幡跳了过来,拦住张归元的去路。
卢清风一拍脑门,恶狠狠地瞪了看管卢莹的卢亮一眼,却见卢亮满脸委屈。
“张归元,奸贼,恶贼,逆贼,快将我的红梅还给我。”
张归元闻言一愣,笑道:“你这家伙倒也可笑,邓红梅什么时候属于你了?赶紧滚开。”
卢清风赶紧拉住暴走的卢莹,随手用魂链将他束缚得结结实实。
“侯爷,我卢家无德,出了这么一个疯癫子孙,请侯爷恕罪。”
张归元冷哼道:“我们张家世代是卢氏属臣,为卢家出生入死。但,前番安墟城灭之时,卢家只救走了邓家,可丝毫没有管过我们张家和王家。”
“自此以后,安墟张家和安墟王家和范阳卢氏再无关系。”
“将这头疯狗给我牵走,别逼我动手。”
卢清风在一旁听得冷汗涔涔,安墟城被黄巾贼寇围困之时,卢家思量再三,决定派出援军救援。
卢莹自告奋勇,要带领家族部曲去援救安墟城,家主卢太白看在卢氏宗正的面子,将救援安墟城的任务交给了他。
原本十拿九稳,万无一失的救援任务出现了差错,卢莹竟然自作主张,没有理会张家和王家的求援,将郑家接了回去。
此举直接造成了卢家和张家、王家的决裂,卢清风恶狠狠地瞪了卢莹一眼,如果他不是宗正之子,早就将他毙于掌下。
卢莹已经陷入疯癫的状态,身体像蛆虫一样蠕动,厉声大叫道:
“张归元,我找雒阳的好友打听过,你这个侯爵是靠献金得来的。”
“别人服你,我可不服,明天在万鬼窟,敢不敢和我上斩鬼台?”
“咱们抛弃身份,在斩鬼台上像男人一样战斗,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张归元的声音冰冷的仿佛西伯利亚的寒风,径直从他身体上迈过,走向远方。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