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载着我的回眸奔向了南方,万里高空之上,我似乎透过了那些厚重的云层与我的女人相望。
林伊亲自送我到了机场,我的行李不多,可她依旧如曾经一样为我打理脖子上的领带,然后嘱咐我别丢三落四少了东西,到了杭州以后给她发个消息。花知暖帮我定了头等舱,所以我也没必要早早过去安检,只是休息厅林伊进不去,她也只能停在了那扇厚重的门前。
“那个......”我背着包跟着花知暖往贵宾室里走,林伊在我的身后叫住了我。
我回头,她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里带着复杂的神色,许久才说出一句:
“一切顺利。”
我愣了愣,走上前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拥抱,轻抚她的长发:
“放心吧,31号我一定回来!”
“好,我等你。”
“嗯,我走了。”
“贾念......”她在我的怀里喃喃轻呼我的名字。
“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抱着她的手臂颤抖了一下,于是离别的思念就这样随着她的软语席卷了我的心头。我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就这么两天,我却难掩淡淡的忧愁。
我嗫嚅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她便笑着推开了我。
“好了,去吧。”
“嗯,好。”
下一秒,她便任由我转身向着贵宾厅走去。关上门的前一刻,我不敢回头,只是侧着脑袋用余光捕捉她的踪迹。人来人往的机场,中英双语的播报,她,仍留在原地,孤零零一个人,看着我的背影。
我有些恍惚,很长时间以来,都是我看着她的背影。那时候的她是依连的总经理,是杰出的企业家,是用尽力气为员工谋福利,为行业做贡献的女强人。
可是时间似乎真的是一把利刃,短短数年,便削去了彼此曾经的模样。她不再穿熟悉的职业女装,妆容变得柔和,头发也长了些,手上的皮肤稍微粗糙了些,而此刻的她,就这么看着我,看着如此平凡的我,用那一束仅有的目光诉说着她的担忧,诉说着她思念,久久不肯离去。
门关上了,我看不到她了,她也看不到我。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花知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命运仿佛总是带着些戏剧性的开场,昔日我为了林伊,弃了花知暖,回了北京;如今,我又为了花知暖,离了林伊,赶去杭州。
我无法用语言形容这样的戏剧性的画面,那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人们分分合合,却也总是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又会在需要我的时候出现。
我保持长足的沉默,和花知暖一样,看着手机,发着呆,等待着登机的到来......
......
杭州的空气似乎湿润些,冷气倒也没少多少。我跟着花知暖下了飞机,连忙往机场外赶去。
我没有忘记和林伊的约定,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就给她发去了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信。我连忙在手机上打字,嘱咐她注意身体,低着头差点撞到路人,很快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我说念儿啊,亲亲我我也得有时有晌儿啊,差不多得了。”
我抬头看到花知暖一脸忧郁地看着我,我挠了挠头,笑道:
“抱歉,好了,我发完消息了,咱们走吧。”
“嗯,念儿,是回酒店休息一下还是?”
“直接去主办场地吧,你虽然禁赛了,但是别的队伍还在比赛,所以现在去来得及,要是等你们这个比赛结束了,那就麻烦了。”
“好。”
我们刚出接站口,强叔就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并且接过了我们的行李。再见强叔,他好像看上去也老了些,头发白了不少,眼角的皱纹也遮挡不住了。是啊,十年了,我和强叔也认识十年了,他也会老的。
看我有些发愣,花知暖用胳膊肘怼了怼我:
“喂,傻了?没见过强叔吗?”
“啊,不是,只是有些感慨。”
“贾公子又有何感想啊?”
我白了一眼花知暖,叹道:
“时光荏苒,强叔也不年轻了啊。”
花知暖闻言,将目光落在了强叔的背影上,脚步也慢了些。半晌,她忽然拍了下我的手,我有些吃痛,忙揉了起来,嗔道:
“你又发什么疯?”
“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暗戳戳地说我老了呗?”
“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本来就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强叔会老,我不会老吗?”
“那你也知道你自己会老,干嘛打我!”
“呸,我和你们这些男人能一样吗?本姑娘还如花似玉着呢,你配不上我。”
“对对对,我配不上你,行了吧?赶紧走吧,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前段日子说自己不想打电竞了,现在又捡起来折腾人!”
花知暖伸出手在我的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抓着我的领子道:
“本姑娘想干嘛就干嘛,你再废话把你舌头割了!”
“我靠,你丫的轻点!好好儿一个姑娘,还是个疯丫头,一点没变!”
“你再说一个试试!”
“不说了,不说了,走吧。”
这姑奶奶我再不敢惹,连忙跟上强叔的步子,再不管花知暖在我的身后絮絮叨叨。
车子行了半个小时,我们很快就到达了杭州电竞基地。这次的比赛级别不高,规模不小,虽然花知暖所在的队伍没什么名气,但是毕竟花知暖的水平高得吓人,虽然荒废了个把月,但是应付这种比赛也还算手到擒来。想到这里,我也越发为她鸣不平。
把行李留在车上,我们快步走进比赛现场。此时,偌大的会场里正在举行的是败者组的比赛,这其中就有花知暖现在所在的队伍。因为花知暖遭到禁赛,所以由替补选手登场,可是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对战屏幕,很明显发现其力有不逮,这个队伍面对对手的进攻难以招架,恐怕这场比赛已无悬念。
花知暖重重地叹了口气,手中攥拳,恨恨地对着我说道:
“要是我在,这场包赢。”
“可惜你不在,行了,去裁判组吧。”
花知暖不再说话,带着我往二楼裁判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队伍,因为是女子比赛,燕瘦环肥,花花绿绿,却少见有真正电竞姿态的队伍。花知暖一路走一路和我介绍,甚至还和曾经GwINGS的几个老队员们打了个照面。如今的GwINGS因为少了花知暖的缘故,队伍的水平明显下降,新来的中单支撑不起队伍的大旗,最近的比赛屡屡受挫,如今也沦落到了参加这种级别赛事的地步,难免惹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