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和六公主痊愈了吗?”
妤婉将此事揭过,她已经有了打算,但此时还不宜宣之于口,于是只是问向池答应八阿哥和六公主的状况。
“胤祢已经好全了,这两日进的也多,病中掉的肉想来就要养回来了,静珊,静珊与胤祢到底不是同日出生,她才一个多月就中了那毒,目前虽然已经没有病症,但还是十分虚弱。”
六公主虽说不是池答应亲生,可她毕竟也是初为人母,面对这个体弱的刚出生的六公主,相处了几日也培养出了些许母女之情。
“你那人手若是不够就将之前照顾八阿哥和六公主的人调过去,如今你也能放心了,他们都不是暗中下手之人,可以用着,至于皇上那边的事,再等等,且看今日晚宴有何变局,再做打算吧。”
虞美人被宋小将军审问了三日,其实第一日她就将一切都吐露了,大计已成,即便这大清之人知晓了谋害康熙帝,毒害皇子皇女的真凶是自己那又如何?
于事无补,只能干着急罢了。
宋春旻看她那副模样极为不爽,但纵使他再如何让狱中侍卫动刑,她也只说皇上和皇子皇女中的乃是无解之毒。
康熙帝未得到解药,虽然太医们耗尽毕生所学再为皇上寻求解药,可也没有丝毫眉目。
甚至因康熙帝知晓了真相,知晓自己中了毒,已是回天乏术,又间接的害了自己的所有嫡子嫡女,气血攻心,状况大不如前。
可今日的元宵夜宴是早已定好的章程。
酉时三刻,许多王侯将相、皇亲贵胄、达官显贵都已入席。
妤婉和众嫔妃,也都身穿吉服或是华服入座。
帝后二人相见时,第一次相顾无言。
妤婉也没惯着她,将死之人,若是再搞不清局势,她也要考虑自己摄政了,虽然累,但总比天天对着一个怀疑自己,怀疑孩子,甚至下毒手的人强。
康熙帝入座后,倒是没忘了正事,首要的便是询问了恭亲王的情况。
恭亲王岭南一行归来,黑了却更壮了,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也更为稳重了。
在他身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辰夏。
康熙帝本就气闷,看到自己这个弟弟还和那月氏国的王爷在一起,更是不满。
“常宁,你此行回来,难道没什么要和朕说的吗?”
常宁起身行礼,随后说道:“回皇兄的话,臣弟在岭南一带发现土地和气候都十分适宜农业发展,这一年半的时间,臣弟和辰夏在岭南与百姓共建果林,等今年秋日,便可将果实献与皇兄品鉴。”
康熙帝哪里还能等到秋日,心烦意乱的他也无心什么果农业,敷衍了两句,称赞二人所为后也没再多问。
随后有大臣询问战事,有大臣询问税收,康熙帝如今脑子也比前几日清明多了,一一与臣子们商讨后,这团圆的夜宴才算正式开始。
后宫嫔妃多日未见皇上,都想在这夜宴上争得一份彩,故而几乎是人人都准备要给皇上献艺。
僖妃作为众妃之首,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送了一幅蛟龙望日的刺绣,那刺绣的样子的确是她亲自所作,但那一针一线却不是出自她手,而是她重金从绣房找来的绣娘,毕竟她的时间大多要用来陪静璇,哪有功夫在这等事情上浪费时间。
绣娘的刺绣技艺十分高超,那蛟龙气势磅礴活灵活现,康熙帝满意的让梁九功收下了。
佟妃早已按耐不住,重装上阵,身上是一件非常亮眼的七彩羽裙,虽说她的舞姿在能人辈出的后宫里不算曼妙,但有这衣裳加持,在座的宾客也无一不觉得出彩,称赞声此起彼伏,佟妃也一幅求夸的模样看着皇上。
康熙帝当即给了一支流光溢彩的玉钗作为赏赐,那玉钗经由多种工艺,镶嵌了各色的宝石,十分华贵。
这份礼物已然弥足珍贵,且不说前还有一个未得赏赐的僖妃,对比之下,佟妃心满意足的娇嗔的谢了恩,虽然皇上无心再看她一眼,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才是最受宠的。
荣嫔表演的也是舞,身穿的是从前皇上赏的舞衣,只是她如今身材更加曼妙,那舞衣也做了修改,美艳之余还多了些不可言喻的风韵。
荣嫔从不在乎在场宾客,哪怕有些老实人,譬如恭亲王和辰夏都不敢往她身上多看一眼,但她本人却是大方得体,似乎眼中只有上位的康熙帝。
康熙帝瞧着那件旧衣,也是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大选后的夜宴,记忆忽地涌现出一个美人,只是那人却不是台下翩然起舞的荣嫔,而是皇后。
那时的她只是个答应,却已是风姿赛过杨贵妃,柔美高过苏妲己,这一舞的时间,他脑海中竟然全都是皇后从前的身姿,是温婉可人,是深爱不疑。
可如今呢,康熙帝瞥了身边一眼,这样端庄守礼,沉默寡言,他们二人的亲密无间何以变成今日这般?
妤婉也察觉到了康熙帝的目光,她面上带着笑意,与皇上对视,二人宛如伉俪情深的神仙眷侣,可康熙帝心里却颇有些不是滋味。
荣嫔一舞毕,康熙帝也给了赏赐,只是那赏赐明面上是给荣嫔的,实在却是给四公主静琪的。
极好的一株大珊瑚,也是周边小国朝贡而来,康熙帝看到时就觉得这与静琪活泼的性子极为相称,索性今日就赠与她。
荣嫔谢恩后回到自己的座位,英嫔便上了台。
今日英嫔的父亲和兄长都在席,其父为从一品,已是能在殿中列席的存在,父子二人看着英嫔,眸中饱含的是化不开的思念之情。
英嫔所献并非艺,而是药,是宋春旻三日来审问虞美人未果,特寻来的延年益寿的丹药。
他知晓皇上中了毒,虽不知晓这毒乃是合欢蛊,但却敏锐的察觉到这毒致命。
皇上不能死,这是他和父亲一致的看法,皇上在位六年,的确是做了许多实事,不说他膝下子嗣太小无法继位,就说皇亲中也再无能有他这般能力的继位人选,他们必须得保住皇上的命。
再者说了,他的妹妹亦在皇上的后宫,无子也算不得有宠,若是皇上去了,她在宫中无依无靠,连个牵挂都没有,岂不可怜?
故而他遍寻隐世名医,寻得了一枚‘续命丹’,又打听多位千金圣手,为英嫔寻了助孕的方子。
今日午间他便借由审问虞氏一事入宫,将这丹药和助孕方子交给宋家在宫中的人脉,转交给了英嫔。
“皇上金安,臣妾的才艺在各位姐妹中倒显平平,但臣妾托人找寻了一件礼物献与皇上,恭祝皇上无寿无疆。”
康熙帝如今对宋家父子可谓重用,连带着对英嫔也多了许多好脸色。
“哦?爱妃所献何物?”
后宫女子能献出什么好物?不过是些字画瓷器,康熙帝只是敷衍的应声,让英嫔呈上来。
英嫔身边的芸香递给英嫔一个十分精致的木匣子,英嫔接过,双手捧着,往皇上皇后面前走去。
待来到帝后二人面前,英嫔这才打开那个木匣子并俯首递上道:“请皇上过目,此乃玉清观修生真人所赠,佛曰‘长生丹’,是臣妾哥哥特意为皇上求得。”
玉清观乃是大清最大的佛庵,修生真人更是难得一见,传言他乃得道高僧,得佛祖庇佑,更是隐世不出,只为寻长生之法。
“玉清观得那位高僧?”
说话的是当朝三品典仪,他十分信奉佛理一道,也曾多次豪掷千金只为见修生真人一面,奈何均未果。
英嫔将那盛有‘长生丹’的匣子呈给皇上后,就退回了宴席之间的位置,听那三品典仪相问,答道:“正是。”
康熙帝自然也知晓修生真人的名声,与其说他是佛僧,倒不如说他是修士,民间盛传他为修生真人,便是觉得他有仙人之姿,或可通天地之灵。
长生丹,若是出自修生真人之手,或许当真会有奇效。
康熙帝胸膛内心跳如擂鼓,整个太医院都拿自己所种之毒无可奈何,忽然从天而降所谓仙丹,即便是骗局,他或许也愿意一试,毕竟千秋大业在他手中,他又怎甘心如此年轻便身消道殒?
妤婉瞧了一眼那匣子,不错,正是她托小姚子送出宫去那方,想来这药也正是她系统空间中的‘半步解毒丹’,合欢蛊乃子母蛊,虞美人不死,康熙帝便能再活数十年,甚至寿命上与常人无异,只是无法头脑清明,几乎日日需要母蛊的滋养。
若是如此,他谈何执掌天下,只怕不出一年就会沦为一个真正的智障。
虞美人必须死。
系统空间中却有解毒丹,康熙帝正是青壮年,本也有资本与蛊毒抗衡,只需服下解毒丹,延缓二十年的寿命不成问题。
可妤婉权衡片刻,直觉他配不上之前的一千积分,也是为了几个孩子,这才耗费三百积分兑换了‘半步解毒丹’,十年,足以让大清更朝换代。
至于什么修生真人、什么玉清观,不过是借个名头一用,左右宋家捐的那一处禅房价值千金,也确确实实是落在了玉清观的头上。
康熙帝虽极力求药,却也不是会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交给别人的傻子,他当即收下了丹药,背地里却又是召集了太医查验丹药的真假。
只是宴席上,英嫔此举十分得他心意,就连宋家父子也受了恩惠。
有英嫔所献丹药在手,康熙帝得心情算是回春了不少。
紧接着献礼的月嫔,不过是送了个亲手绣的针脚甚至还有些错乱的荷包,也得了新疆蜜瓜的赏赐。
此次蜜瓜仅有二十个,康熙帝赏赐了月嫔一个,随即便将其他的也分了。
不知是不是对于皇后和嫡子嫡女的愧疚,坤宁宫和景仁宫共得了三个。
僖妃、佟妃是妃位各一个,荣嫔养有四公主也得了一个,英嫔献丹药十分有心,不仅她得了一个,宋家父子也得了一个。
布贵人有孕,兰常在育有五公主,二人合分了一个。
至于其他人则是现场切了一个,共同品尝。
剩下九个则是分给了恭亲王在内的九位大臣。
席上因皇上的赏赐也热络了几分,时而有大臣开上些合时宜的玩笑,加之部分宫嫔的献艺,场面一派和乐。
布贵人、完颜贵人和郭络罗贵人都是进献的一些小玩意,合乎贵人的位分,又不至于太过寻常。
灵贵人和密贵人这次依然是一舞一歌,算得上是宴席上最为绝妙的节目,这二人均得了皇上嘉奖,亦得了些钗裙的赏赐。
几位常在都是循规蹈矩,兰常在、显常在、芬常在、宜常在和新入宫的万琉哈常在,都是选择的献些心意,无非都是些亲手绣的物件,只在花样、布料和绣线上做些心思。
秀答应、欣答应也准备了舞蹈,可康熙帝似乎是看多了舞蹈,没再让她们上场。
至于池答应和乌雅答应,都做了隐形人,本就在宴席末位,也无人问津,草草的献了礼便回到了席位。
新入宫的袁答应和盛答应,倒是跃跃欲试,盛答应从兰常在处得知皇上喜好猫狗,特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那狗双耳为黑,四蹄为白,身上则是规则的分布着黑白相间的毛发,俨然一只十分纯种的边牧。
“皇上,此犬种为踏雪,农户多用来看守庭院农场,十分聪慧机灵。”
康熙帝看向那只半大的小狗,笑意并不明显,无意间却见身边从宴会开始就未曾言语的皇后露出爱怜之意。
想来是很喜欢了。
康熙帝终于找到由头,对着皇后说道:“朕瞧着它很是可爱,皇后不如养了它与静瑛作伴?”
妤婉温婉的笑,说道:“静瑛身子未好,怕是没有精力和这小犬玩闹,臣妾还需照料静瑛、静瑶和几个阿哥们,怕是也没有精力照顾这只小犬了。”
虽然言语十分温柔和煦,可康熙帝就是觉得二人之间的隔阂已经十分大,一时间他也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