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答应此言刚出,从不远处果然走来两个宫中掌刑罚的嬷嬷,是刚刚听从了荣嫔的调遣,前来看管欣答应的。
而在这二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走近一看,惠常在才认出这是荣嫔宫里的宫人。
几人来到惠常在身边,说道:“常在小主,荣嫔娘娘有请。”
景仁宫这边自昨日,阿哥公主们就很不对劲,除了乌那希尚有些自制能力不至于哭闹的太狠,其他孩子都因高热而十分难哄。
本以为只是冬日受了风寒,妤婉给孩子们都用了健体丹,可今日孩子们不仅没有康复,反而更加严重了,尤其是年纪更小的七阿哥胤祏、八阿哥胤祢和六公主静珊。
池答应跪求亲自照看八阿哥,妤婉让人去告知了皇上,皇上没有异议便同意让池答应将八阿哥和六公主接去了承乾宫照顾。
欣答应和袁答应的事妤婉的确是直接交给了荣嫔处置,因为她这儿还发现了更大的一桩阴谋。
“胤祏乖,额娘喂你喝点水好不好?”
七阿哥胤祏才四个多月,本就体弱,今日已经吐了好几次奶,哭的都不太有力气了,妤婉心疼不已。
喂了些水后,胤祏的哭闹停了会,困倦来袭,稍稍安睡了一会。
妤婉不是反应迟钝的人,即便是风寒易传染,也不会整个景仁宫里十一个孩子全都中招,别的孩子暂且不说,静瑛的身子骨一向最好,小小风寒怎么会越过健体丹让静瑛也如此孱弱?
景仁宫这是中了招,可到底是中了谁的计谋,谁能在景仁宫和坤宁宫上下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对尊贵的阿哥公主下手?
谁能有这样的大的本事?
查找真凶至关重要,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治好几个孩子。
系统里的药物虽说让几个孩子没有生命危险,可眼下疾病带来的痛楚却一刻不停的折磨这几个孩子。
妤婉不得不放下所有事务,全心的和太医院里的太医一起寻求医治的方法。
第一日,无果。
第二日,无果。
第三日,胤禃和胤祏的状况已经十分不好,乳母禀告皇后,直言五阿哥和七阿哥已经喝不下奶水,孩子还小,这样下去,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
第四日。
妤婉用了没办法的办法,放了自己的血喂五阿哥和七阿哥。
两个孩子难得的喝的香甜,如同平日里喝乳母奶水时的胃口。
两个时辰后,五阿哥睡醒,妤婉探了温度,又查看了孩子的嗓子和眼睛,高热退了,炎症也消失了。
她的试验成功了。
医书和医术,都比不过她自己的血,她的血才是最好的药。
只是她原先不敢赌,她的血既是药也是毒,若是孩子们只是寻常的风寒,喝下这血,将会变成中毒,只有本身就中了毒,喝下这血才能恢复健康。
又半个时辰后,七阿哥也醒了,同样的,他的身体也恢复了健康。
五阿哥和七阿哥不仅是药到病除了,甚至比起从前,身子要更好上了些许。
妤婉自己服下了气血丹,随即让月儿和星儿屏退左右,守在殿外,自己独自一人留在殿内放了满满一碗的血,直至面上血色全无才收手。
她原地缓了好一会,任由气血丹的效用发挥,感觉到了一丝气力,才起身将这碗药血分装成九小碗,而后加了可致使血水变成透明无色药水的恢复丹。
喂孩子们喝自己的血这事妤婉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等孩子们恢复健康,她便要将自己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妤婉所在的这间屋子,如今睡着的是大公主静瑛和二公主静瑶。
妤婉将自己的血喂至两个孩子嘴边,二人在睡梦中就吸收了血水的药效。
随后妤婉传唤了月儿和星儿进来。
月儿一开门就见到了自家主子苍白的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主子太过伤心导致的。
但星儿一进来就闻到了血腥味,极淡,但鼻子灵些的人不难闻出。
星儿多看了皇后两眼,又看向了桌上的几个小碗,随即低下了头。
妤婉状似无事发生,说道:“本宫研究出了药水,胤禃和胤祏服用后已经好了许多,可见是有用的,你们二人去将胤禘和胤祊抱来,本宫将这水给他们喂下去。”
月儿和星儿很快去了隔壁的几个房间,来来回回几趟,胤禘、胤祊、胤禣、胤禔、胤礽都喝上了这药水。
月儿从皇后手中接回六阿哥胤礽,胤礽是最后一个喝完药水的,喝完情绪也稍稳定了些,被月儿抱着往他的寝殿送。
月儿出去后,妤婉才看向星儿,对她说道:“你应当猜到了吧。”
星儿走到妤婉身边,声音极低说道:“娘娘,奴婢......”
妤婉多日来难得露出一抹浅笑,看向星儿,无比真诚,“你是我从府上带来的,如果我没有入宫,你我到今日或许都已嫁人,如同姐妹般走动,可我入了这深宫,做不得自由人,也连累了你。”
“主子,星儿从未觉得跟随主子有什么不好。”
妤婉将视线移开,看向门外,门外无人,她又道:“你应当也发现了,皇上这几日一次也未来看过,这场无妄之灾的始作俑者,是皇上。”
星儿心思细腻,早已发现,此时主子自己说出,她也不愿再接话,怕徒增了主子的难受。
“若是我要全心全意的护住我的孩子,你可愿助我?”
星儿两步走到妤婉面前,如同她第一次见到妤婉时说的话一样,“奴婢星儿,愿追随小姐。”
星儿说完这话,眸子里有一丝不明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取代的是她更加炯炯有神的瞳子,诉说着此生惟愿追随妤婉一人。
“事成之后,我不会薄待你,往后的日子,我也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只需将全部精力放到我的孩子身上,月儿、桃儿、梨儿都可信任,可旁人,哪怕是乳母,也需防备一些。”
星儿领命,不再追问。
月儿回来后,就见星儿取出了两个瓷瓶,正在往瓷瓶中倒桌上放着的两碗药水。
“娘娘,这两碗药水是?”
星儿将一个瓷瓶递给了月儿,说道:“八阿哥和六公主的。”
月儿立刻笑道:“娘娘慈母心肠,八阿哥和六公主有您这样的额娘,真是他们的福气呢!”
这时,静瑶醒了,大病初愈,还有些难受,呜呜的哭着,妤婉走到窗边将她抱起,出了内殿,以免惊醒大公主静瑛。
星儿将两瓶药水拿在手里,“娘娘,奴婢去承乾宫送给池答应。”
月儿还是一副开怀的模样,她上前去接过静瑶哄着,看到阿哥公主们都好了些,她舒心了不少。
妤婉看着月儿,想起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八阿哥和六公主有福气,有福气吗?
若是这背后的大手真是康熙帝,而原因只是因为他忌惮自己,才对孩子们下手,那八阿哥和六公主这才叫无妄之灾,莫名的就中了毒。
孩子们再细细照顾几日就可痊愈,妤婉当下更重要的是去查明到底是不是康熙帝下的手,他又为何要对亲子下手。
两日后,荣嫔带着惠常在和戴佳常再来了坤宁宫。
与其说是带着不如说是押着,二人是被荣嫔身边的宫人看守着带来的坤宁宫。
妤婉看着几人,心里想的还是康熙帝的手笔,后宫里的争斗无非是为了荣耀,为了恩宠,可关乎皇上关乎前朝的争斗,动辄就是要全家性命的。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您交给臣妾彻查的袁答应被下药一事,臣妾已经查出来了。”
惠常在拼命的向皇后使眼色,似乎想要皇后想起她是归顺于皇后的。
但妤婉实在懒得再去理这些琐事,于是问道:“荣嫔,你既然协理六宫,此事又是你一手查办,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这二人?”
惠常在明显露出急色,可这时荣嫔却看向了她,她只能装作乖顺。
荣嫔看了看惠常在,又看了看更加青涩的戴佳常在,说道:“此事是由戴佳常在与袁答应不和,想要害之,惠常在心术不正,助纣为孽,二人应当以同罪论处,谋害嫔妃致使袁答应不能有孕,本该处死,但眼见元宵在既,不宜见血,便褫夺惠常在封号,降为答应,戴佳常在降为官女子,皇后娘娘如此可好?”
惠常在虽然满心不愿,但只是降为答应,又有戴佳常在降为官女子在后,她不平中又觉得有些许的可以接受。
荣嫔其实更想直接处死这二人,少了这两个,宫里还能少几个人在皇上面前争宠,可是她刚刚才手握权利,不宜过于锋芒毕露,且惠常在与皇后有私交她也知晓,她更想卖这个好给皇后,毕竟惠常在降位成为最末等没有封号的答应,以后也更好拿捏了。
于她而言,是既立了威,又解了气,双赢的局面。
妤婉听着觉得荣嫔处罚的也不算重,于是点头应允了,对于荣嫔查处的乌拉那拉答应和戴佳官女子身边的宫女,都是在荣嫔手底下严刑拷问吐出真相的,也都是害了袁答应再嫁祸给欣答应的直接凶手,便都打发到辛者库去,由奴籍贬为贱籍。
“欣答应无辜蒙冤,本宫听闻荣嫔禁了她的足,稍后撤了管事嬷嬷,放她出来吧,她也受惊了,让内务府挑些东西送去安抚便是,袁答应那,再送些人参、灵芝过去,等皇上忙完这阵子,问问皇上的意思,是否要好好补偿她。”
荣嫔听着答是,她看向皇后,其实有话想问,但自己上一个孩子小产时,虽未闹到明面上,但还是和皇后产生了一丝龃龉,有些关怀的话如今也难以说的出口,还是让僖妃来说吧。
乌拉那拉答应和戴佳官女子还喜提了一月的禁足,出了坤宁宫就被分管起来。
荣嫔威风凛凛的回了钟粹宫,四公主静琪正在院子里玩,看到母妃回来却收敛起了孩童的笑意,甚至有些害怕的往带着她的宫女身边躲。
荣嫔本来是无心去管静琪的,但看到静琪竟然躲她的,她没来由的多了几分愤怒,随后钟粹宫里就传出了孩童的哭叫声,话还说不明白的静琪根本无法理解为何母妃要拧她的大腿,只能事后默默的抱着乳母哭。
三日后就是元宵节,妤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自己做的糕点盛放在食盒中,赶在午膳前,亲自去了乾清宫。
康熙帝恢复上朝已经好几日,算一算,似乎正是孩子们生病那日起,康熙帝便忙了起来。
起先妤婉并没有怀疑康熙帝,孩子们一夕之间都感染了风寒,她也有些手足无措,还派人去告知了皇上。
随后康熙帝只是将太医派来,又开了私库送来了好些名贵但孩子们明显无法使用的药材。
直到池答应跪求,皇上同意将八阿哥和六公主都送去池答应处抚养,妤婉才察觉出不对劲。
皇上明明曾对自己所出的孩子们都显现过舐犊之情,甚至对于胤礽的期许已经超过了寻常的父子情,又怎会在孩子病弱的时候,整整三日都不来看一眼。
之后的三日,他也只是派了梁九功来问过一回,直到孩子开始恢复健康,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即便是他一心想要除掉自己的所生的孩子,也该有个理由,妤婉虽然相信康熙帝并不是好人,但也相处了三年,他如此大的转变一定是受到了别人的挑唆,妤婉必须得亲自去乾清宫探个明白。
乾清宫里,皇上早上下了早朝就回来了,只是他并未去平日里议事的勤政殿或是休息的养心殿,而是往他自己从前也鲜少他踏足的含清殿方向去。
梁九功跟在康熙帝身边,问道:“皇上,可还是要去虞美人处?”
若是后宫中人此时在二人身侧,定好问这虞美人是谁?
康熙帝双手背于身后,虞美人的确是人间尤物,他甚为喜欢。
“去含清殿。”
含清殿里住着的是位异域美人,梁九功只在她入宫的第一日见过她一面,实在是人间尤物,金发碧眼,白皙勾人,那一双眸子几欲让他这个没根给的太监也要陶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