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考恭靖妃手中的陈情书列罪有三。
其一:皇考贞贵人设计陷害董鄂贵妃之子。
其二:皇考贞贵人设计陷害恪淑妃石氏,致其小产并痴傻成疯病。
其三:皇考贞贵人私德不检,德行有亏。
康熙帝才从温柔乡出来,下了朝回到乾清宫就见到了太妃们穿戴端庄,齐齐在乾清宫外等候。
太皇太后崩逝,太后远在寺庙不理事,众太妃们便以恭顺妃为首,昨天夜里,恭顺妃召集了两宫太妃议事,便是要出手对付端嫔。
“皇上万福,”
皇上以仁德孝义为先,为首的三个太妃都出自太皇太后一脉,他高低给了些面子,虽不至于行晚辈礼,但还是言语恭敬,请她们入室。
“各位太妃是有何事吗?”
恭顺妃让一直默默无闻的庄嫔将陈情书递上,随即站在康熙帝面前,诉状皇考贞贵人之罪过。
恭顺妃之所以自始至终都称呼宁晴为皇考贞贵人,便是要提醒皇上,这是他皇阿玛的妃子。
康熙帝本是打算悄声让宁晴以七皇女生母的身份做他的端嫔,家世身份都可变幻,无论是史书还是世人都无法诟病他的行为。
但是太妃们闹这么一出,便是有威逼他的意思,若是他不处置端嫔,倒是难以平息这一场闹剧。
康熙帝接过陈情书,他先是不耐,觉得自己帝王的威严受到了冲撞,可看到恭顺妃白纸黑字列的罪状,还有她带来的物证和人证,这才开始审视整件事。
妤婉在坤宁宫早听说了乾清宫的动静,但乾清宫并没有派人来叫自己过去,似乎是皇上另有决策。
两个时辰后,临近午膳时间妤婉才打听到最新的消息。
倒是让人惊讶。
“你说皇上下令杖杀了牢里那位?”
小姚子点头如捣蒜,“不止呢,皇上还下令处置了卫氏,降为庶人活活打死了。”
这二人也不算冤,但妤婉更关心的还是端嫔的下场,毕竟她才是一切事端的起因。
小姚子知晓自家主子在意什么,立刻说道:“景阳宫那位,皇上将其降为答应,命其迁回寿安宫了,还下令无召不得出。”
得知皇上没有要了她的命,妤婉倒也没太大的感觉,迁回寿安宫,便是重新承认了她是先帝妃嫔,从皇考贞贵人到皇考宁答应,她这一出只是风光了一日,再回到寿安宫,只怕几位太妃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了。
时间回到昨夜。
妤婉用左手亲笔书写了一封信,又让小姚子趁夜黑风高,送进了皇考恭顺妃的寝居,并刻意弄出声响惊醒了恭顺妃,为的就是让她及时亲眼瞧见那信上的内容。
果然,当夜躲在一边的小姚子就瞧见了寿安宫烛光亮了起来,太妃们皆为信纸上的内容惊异。
妤婉亲笔所书的乃是端嫔那日向灵贵人所说的话,只是她并非是以局外人的口吻所写,而是以当事猫的口吻。
我是一只猫,我的夫君是猫大王,这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我只是一个妾,但夫君爱重我,我生下了猫儿子,可夫君的妾中有一个灰猫,她听命于猫王后的话,要将我的儿子杀害。
......
她们杀害了我的夫君,她们拥立新的猫子继位,她们甚至让她成为了猫子的枕边人,她们都会和我一样......
恭顺妃只是瞧了一眼,立刻就联想到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而那是后宫中妃嫔人人有份,恭顺妃于是连夜召集了众人,商议出最终的结果便是推责,他们要保住博尔济吉特氏的名声。
弑君,这该是天大的罪过。
好在这事佟佳氏也有份,庄嫔便是当今圣上亲额娘孝康章皇后的嫡亲妹妹。
是为先帝平反,追责甚至诛杀各大家族,还是让狱中那位和宁晴闭上嘴,想来皇上自有考量。
虽然如此举动,让皇上知晓了那些前尘往事,势必会对他们的家族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这件事情的主谋可是太后,太后的身后站着的是太皇太后,皇上若是有心去查,便会知晓先帝的死,太皇太后并非浑然不知。
先帝身子本就不好,又无心于朝堂,那种结局是早已注定。
端嫔的辉煌只存在了一瞬,甚至她的绿头牌还没有做好,她便被请回了寿安宫。
与封嫔时迁宫的浩浩荡荡不同,这一会说是迁宫,实则是御前的几个太监,甚至没有拿宁晴的东西,只是将她带回了寿安宫的西偏殿,随后关上了门,只留了两个宫女守在外面。
石氏被杖杀前终于得见新帝真颜,她不再疯疯癫癫,将当初自己是如何被迫害,如何信了宁晴的话如数告诉了康熙帝,他自始至终对顺治帝一往情深,她记恨顺治帝后宫里的所有嫔妃,在狱中六年的坚持只为今日能为先帝平反。
可康熙帝对这件事并不上心,他关心的只有卫氏是否在皇嗣上作假。
石氏又绘声绘色的将卫氏父女被关在牢中时的所作所为说与康熙帝听,康熙帝拂袖离去后只留下了三个字:“赐毒酒。”
石氏并未挣扎,她十分配合的将毒酒饮下,嘴里说着:“福临,妾来了。”
牢里的狱卒早已吓得半死,一是皇上亲临,二则是这石庶人竟然没疯,那么多次的侵犯、侮辱,石庶人的痴傻忍受竟然都只是她在做做戏?
石庶人将毒酒一饮而尽,随即口鼻流血,死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最终还是那几个狱卒用草席将她裹了,送到了乱葬岗。
七皇女姬兰又被送回了景仁宫,此时,康熙帝也来了。
他知晓这个时辰皇后大概率会在景仁宫听乳母们汇报孩子们的情况,因为孩子们这个时候都在午睡,最为乖巧,也让乳母能有片刻的休息。
妤婉看见康熙帝从景仁宫的大门进来了,愣了一瞬忙上前迎道:“皇上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康熙帝心里有些烦闷,说道:“来瞧瞧孩子们。”
康熙帝直接进了乌那希的寝殿,今天静瑶闹着非要和姐姐睡,此时二人睡在一张床上。
康熙帝看到两个女儿恬静的睡颜,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而后他又去看了看承瑞三兄弟和保成四兄弟,见万黼和姬兰也睡的香甜,心满意足的跟着皇后回了坤宁宫。
瞧瞧,他终究是和皇阿玛不一样的,他有许多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极好,而他也会是最好的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