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常在都睡下了,侧殿的密贵人和博贵人也熄了灯,凤鸾春恩车等在永和殿外,前来接人的小太监们进了永和殿,吵醒了密贵人和博贵人。
博贵人翻了翻身接着睡了,密贵人却坐起了身,听着丫鬟木秀说是皇上今夜宣了布常在伴驾,由衷的浮现出一丝羡慕。
她自南巡有孕入宫后,只被皇上召幸过一次。
木秀不忍见小主难受,将那老生常谈用来劝解小主的话又说了一遍:“小主,明儿一早咱们做些菊花茶送去御前吧,您初封便是贵人,皇上还赐了封号,再得皇上宠幸,若是能有个皇子,那永和宫正殿就是您的了。”
密贵人听着外头凤鸾春风车响动的声音,知道这是御前的人接上了布常在。
“熄了灯,睡吧。”
密贵人没有接话,只是又睡了下去。
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布常在性子也柔顺,说起话来虽不如皇后能撩解心怀,却也能使人心情舒畅,康熙帝草草的要了一次后,便与她话起了家常。
一直到子时正,康熙帝才让她回去,布常在只是常在位分,侍寝过后是要自己走回永和宫的。
月色下,主仆二人从乾清宫出来,走到承乾宫外时却忽然被脚下的鹅卵石滑了脚。
吉祥立刻将主子扶起,布常在这会儿却觉得小腹有些坠痛。
吉祥一人跟着主子,这会儿也不方便去打扰皇上或者皇后,回宫去搬救援她也不放心将主子一人丢在这里。
恰好前头来了一队巡逻的侍卫,吉祥这才在侍卫的帮助下,将布常在带回了永和宫。
密贵人此时还没有睡下,听到声音以为是布常在侍寝回来了,可外面的嚷嚷声久久没有停息,她这才叫木纹出去。
木纹回来后,告知密贵人,似乎是布常在在回宫途中摔了一跤,不知怎的就见了血,布常在身边伺候的只有三个宫女,一个小太监,也都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此时偏殿里已经乱了阵脚。
“伺候我起身。”
木秀和木纹知晓自家小主这是要去布常在的偏殿里帮忙照看了,于是赶忙伺候她起身。
密贵人到偏殿时,布常在这儿的小太监已经去请了值夜的太医过来。
吉祥顾着周全礼仪,给密贵人请了安后,才招呼着太医进屋子里给自家小主诊看。
刘太医把了脉,又隔着裤脚瞧了瞧布常在有些肿起来的脚踝。
“常在小主,您的脚伤需卧床静养半月,得空了便让丫鬟给您按按,疏通经脉,近日的饮食多以清淡为主,”
布常在有些痛,还有些疑问,她刚才摔了一跤,虽说脚踝处很痛,但腹部也隐隐有坠痛,甚至刚才吉祥还看到自己的外衫上沾了一丝血迹。
但她此时也不好直接去问,是不是自己的月信来了,毕竟她的月信虽然自小产后就不太正常,但也没有过两个月都不曾来的情况。
刘太医又道:“小主日后照料自己要更加小心,小主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所以说胎儿已基本稳住,但小主这一摔还是有些动荡,未来需更加小心照看。”
布常在愣了片刻,才呐呐地问道:“太医您说的可是真话,我,我有身孕了?”
密贵人也上前问道:“那布常在的身子如今可有不妥,是否需要开些稳胎药吃着。”
刘太医是汉人出身,中医世家,他与那些满洲太医的见解并不一样,中医草药能够治人,但是药三分毒,无事还是不要服用。
尤其是对于孕妇,他并不赞成让孕妇有孕便服用保胎药、稳胎药等方子,故而说道:“小主身子还算健壮,胎儿也极好,小心将养着便是,小主的脚,微臣给您开几副外敷的药包,三日后,微臣再来复诊。”
布常在得到了自己有孕的确切消息,情难自抑,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吉祥这会儿也被这惊喜冲昏了脑子,但他还记得要给太医喜钱,连忙去小主的梳妆台子上取了一个荷包。
刘太医收拾东西退下后,屋子里只有密贵人一个外人了。
密贵人心里五味杂陈,她与布常在的关系还算融洽,也知她伺候皇上七八年了,曾经小产过便再未有孕,如今算是盼了几年终于得偿所愿。
她替布常在开心,却又有些为自己担忧,布常在有孕,皇上一定会晋她的位分,若是在平安生下皇子,哪怕是皇女,也极有可能会分封嫔,她的资历比宫里的每一个嫔妃都要深,家世也不算太低,这让密贵人第一次对布常在有了危机感。
这永和宫里,她原先只觉得自己要争主位是和博贵人争,而博贵人年纪小,四五年也不见得会侍寝,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
可眼下……
她似乎要另寻出路了。
钟粹宫偏殿的灯掌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布常在身边的两个宫女就逐一去回禀了皇上和皇后。
皇上还在上早朝,等下了朝后,梁九功才会将此事禀告,所以先来钟粹宫送赏的是皇后。
妤婉左右也觉得今日没事,便带着乌那希和静瑶一起去了布常在的住处。
布常在十分喜爱乌那希,但自从静瑶出生后,她从静瑶还在襁褓中便帮着皇后照看,险些也要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此时见到两位公主,初被有孕的幸福砸晕脑袋的布常在,更觉得是这两位公主带给她的福气。
谁不想要一个如乌那希一般智慧与胆量共存的公主呢?
但布常在看着手里还拿着糖的静瑶,似乎又觉得如果是她的女儿,不聪明,不上进也没什么,舒舒服服的做一辈子的公主是她这个做额娘能给她的所有。
乌那希已经两岁多了,会跑会跳会说话,这会说话倒不是指她会说连续的句子,而是随着她的年纪大了一些,妤婉才发现乌那西的情商和智商似乎真的与寻常的孩子不一样。
她十分会观察,若是喜欢一个人,说出的话,也是极戳心窝子的,譬如此时,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布娘娘,便凑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望向自己妹妹静瑶的目光,于是说道:“布娘娘要做额娘了,弟弟或是妹妹一定和承庆和静瑶一样乖巧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