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记粮铺就在罗布街上,这时早已经下了门板,开始做生意了。
能做粮食生意的,家境都必是殷实的。
因为这生意永远都不会清冷。
人可以不戴珠宝首饰,荆钗木簪也能绾发;
人可以不穿绫罗绸缎,粗布麻衣也能御寒;
人可以少食鸡鸭鱼肉,粗茶淡饭也能饱腹。
但,谁也不能不吃粮食。
就是粗茶淡饭中的淡饭也是粮食。
因此,开粮铺的高家也算得上是这一带的殷实人家。
高小四的祖上,辛辛苦苦打拼才有了高记粮铺;
高小四的爹也算是个踏踏实实的粮商。
只是,会做生意不一定会养儿子。
高小四是粮铺老板高禾的老来子,从一出生就是千娇百宠着。
高小四上面有三个哥哥还算正道,都跟着自家老爹学做生意。
只有这个高小四,被娇惯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每日里,就知道揣着银子,和一群狐朋狗友游手好闲,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
这几个混蛋凑在一处,欺负聋子、瞎子、哑巴,欺负孤儿寡母……
这类缺德事可没少干!
在这一伙儿人当中,就有一个殷宝业,对外说,他是勤兴侯夫人的娘家侄子;
还有两个,他们的爹虽然官职不大,但,官就是官。
再小的官,在百姓眼里也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另外一个混混儿,家里是开酒楼的,口袋里也是不缺碎银几两的。
就这几个二世祖,每日里横行一方,欺负弱小,坏事做尽,却没人敢惹他们。
他们闯个小祸,无非是家里出几两银子也就平了;
闯了大祸,他们便搬出他们的后台背景压人。
被他们欺负的人也只能打掉牙咽到肚子里。
但,人作了恶,报应早晚会来的,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这不是,今天报应就来了……
高记粮铺里。
掌柜的打开柜门,拿出账本,正准备整理账目;
小伙计也早将一袋一袋的粮食打开,招呼着进店买粮的客人。
掌柜的正拨拉着算盘,提笔在账本上记着账。
突然,从旁边悄悄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拉开抽屉,从里面抓了一把碎银子,转身就要跑。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慌忙一把将那只手抓住。
待抬头一看,掌柜的差点哭了……
“哎哟!我说四少爷,您……您怎么又跑柜上拿银子呀?
老爷可是说了,不让您再出去乱跑;
也不让柜上再给您拿银子了。
我们要是再让您从柜上拿银子,少的银子就得我们自己补上;
四少爷您替我们想想,我们哪有这么多的银子补啊!
求求您了!
您快将银子还回来,别让小人难做行不行?”掌柜的好言央求着。
“嗤!不让我拿银子出去乱跑?
不出去乱跑,我留在家里干什么?
看着你?
你长得好看?
我爹不给我银子,也不让我娘给;
我三个哥哥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我不来柜上拿银子,我出门花什么?”
高小四说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拔腿就往外跑。
急得掌柜的追在后面连声喊叫。
高小四迈开大步,跑到了铺子门口。
才刚迈出门槛儿,就撞上了一道硬实的人墙。
“谁他娘的不长眼挡着小爷的路?”
高小四捂着被撞疼的脑门儿和鼻子,嘴里骂骂咧咧地一抬头……
当看见自己面前的人时,高小四瞬间就惊愣在了原地。
堵在铺子门口的是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捕快。
捕快们一个个腰间挎刀,手上拎着锁链、手铐。
“这……这……您几位官爷这是……?”
这阵仗,不光高小四被吓住了,就连掌柜的和小伙计也被吓住了!
领头的严坤没有开口,直接一挥手,旁边便过来了两个捕快,哗啦一声抖开锁链,就将高成高小四锁了个结结实实。
“这……官爷,你们干嘛……干嘛索我?干嘛索我?”
高小四哪见过这样的阵势,他快要吓死了!
高小四边挣扎边乱喊乱叫,烦得旁边的捕快直接上前踹了他两脚。
高记粮铺的掌柜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得出,严坤是这伙捕快中领头儿的。
掌柜的打发了小伙计赶紧去找老东家和三位少爷,自己忙朝着严坤拱手作揖,“这位官爷,不知我们家四少爷这是……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怎么……怎么一大清早就劳动几位官爷上门……?”
严坤沉着脸,抬手打断了掌柜的问话,“你们家这位四少爷平时都干了多少好事儿……你们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至于官府抓捕他……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说罢,严坤手下用力,一把将套了锁链的高小四扯到眼前,“高小四,想多活一会儿就老实说……
八年前,你和殷宝业一伙,强暴罗运儿媳致死;
重伤罗运之子致死;
还掳走了罗运孙女……
这一切……是你们干的吧?
除了你高小四和殷宝业,另外还有三个。
说吧,都是谁?”
“什……什么罗运?
我……我不认识。”高小四突然之间听捕快提到这件陈年旧事,心下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