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说笑了!说笑了!
唉!
还不是因着日前府中遭劫一事……
连日来,本侯心力交瘁,精神不济,夜晚难以入眠。
刚刚那会儿,只觉得一阵一阵地头晕眼花,心慌气短……
后来,也不知怎的,便昏睡了过去。
劳公公久等,失礼之至!
还请公公多多海涵!”
小东子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没接冷显那一串解释和客套,看着冷显呵呵了两声,“我说侯爷,咱家是奉皇命前来,替皇上给侯爷传道口谕。
侯爷,您……准备接旨吧!”
“是是!
臣,接旨!”
冷显忙撩衣跪地,拱手听旨。
小东子俯视着冷显,语气淡淡地说道:“侯爷,皇上的口谕是:要侯爷明日一早去宫中上早朝!”
“啊?
这……这……这是为什么呀?”
冷显听了就是一愣。
俗话说:皇帝不差饥饿兵!
更何况是病弱兵!
皇上明明知道自己这勤兴侯府里出了事,自己伤病加身,卧床不起;
而且这几日也不再盯着自己上朝的事了。
自己还想着,兴许是皇上念在自己是儿女亲家的份儿上,让自己在府中休养;
什么时候伤好病愈,什么时候再去上早朝不迟。
怎么今日……今日又特地派人来传口谕,命他明日去金殿上早朝?
冷显心中疑惑不解。
他看向面前的小东子,“请教公公,本侯近日有伤病在身,已卧床多日,不能久站多走。
皇上招本侯明日上朝,不知所为何事?”
小东子微微摇了摇头,“我说侯爷,咱家只是在御前伺候的奴才。
皇上想做什么……岂是咱家一个做奴才的能多问一句的?
总之,明日侯爷进宫上了早朝也就知道了。
旨意带到,咱家就先告辞了!”
说着,小东子转身就要离开。
“公公且慢!”冷显伸手拦住了小东子,“烦请公公指点一二,皇上……皇上命本侯明日去上早朝,究竟是因何缘故?”
小东子慢慢转过身,瞥了冷显一眼,“呵呵,我说侯爷,咱家刚刚也说了,咱家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
这第一要紧的就是要管住自己这张嘴!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那可是跟掉不掉脑袋连在一起的!
侯爷问我皇上的意思,这是让咱家一个做奴才的去妄议朝事,揣度圣意?
您这是看咱家这脖子长得太结实了?
想让咱家掉脑袋?”
“非也非也!
是本侯僭越了!”冷显忙拱手道。
“侯爷明白就好。
咱家得罪了!”
小东子心下冷笑:
自己平日里,不论是去哪家府邸传旨,哪家不是金珠银票地送上来;
就那,自己要不要多关照一句,多提个醒儿,还得要看自己的心情呢!
今日来这勤兴侯府,别说金珠银票了,连个铜板都没见着!
红口白牙的,就想从自己嘴里套话,想什么好事呢!
再说了,勤兴侯府已经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了!
勤兴侯府中的一些人,到了明天……势必会有流血掉脑袋的!
这位勤兴侯的命运……明天也要见分晓;
唯一一位值得自己小心讨好的人……如今还不在府中。
自己多一刻都不想在这府中停留!
小东子最后看了一眼冷显,将手中的拂尘一甩,带着跟来的两个小太监扬长而去。
留下了心怀忐忑,怔愣在原地的冷显……
小东子公公临走前看过来的那一眼,冷显总觉得其中有些意味。
至于那意味是什么……一时又说不清楚。
冷显也知道,这些在宫里当差的太监公公们,每逢接到去哪家府邸传旨的差事,那绝对都是属于肥差!
走上一趟,必是会有不少的金银进项。
而今日……
也难怪,这小东子和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小太监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明显少了些恭敬之意。
可没办法,侯府遭劫,如今自己囊中羞涩,每天稀粥咸菜吃着,赏钱是无论如何也给不出来了!
想想,自己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堂堂侯爷,已经有多少天没和金银珠宝见面了!
更别提和金银珠宝亲密接触了!
冷显站在那,心里乱,脑子里也乱!
忠顺走过来,小心地站在冷显身侧,轻声说道:“侯爷,院子里凉,小的扶您进去歇着吧?”
好半晌,冷显才微微点了点头,由着忠顺扶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回了屋中。
冷显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原来本是彭路住着的。
屋子的隔壁住的是管家卢记恩。
刚刚院中的一切,在隔壁屋中的卢记恩,透过一道窄窄的窗缝,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一直站在窗前听着看着……
直到看着小东子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转身离去。
看着几人的背影,卢记恩心中隐隐地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或者说是不祥的感觉……
又或者说……是风雨欲来的感觉……
难不成……难不成……这勤兴侯府是真的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