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的言论再次让大家叹服。
这位真的是思想超前,且言语伴随着三观扭曲啊!
跪在旁边的勇毅侯府的人里面,盛老太太那还没有死的几个庶弟听见她的这番言语之后,却是直截了当的当场炸了。
“父亲去的时候你并不在身边,母亲的确是嫡夫人,是大娘子,但她有什么权利决定咱们侯府的东西的去向!”
一个看上去身体很不好的老头子差点跳起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上头坐的是皇帝了,直接扯着嗓子,伸长手指头指着盛老太太质问道。
“不过区区庶子,又有何资格来质问嫡系。”
一直到现如今,盛老太太依旧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脸上一派淡然,淡然的盛纮缩的更小了。
盛纮就这样缩在那儿,心中直呼喊天老爷,恨不得自己能够马上晕过去,好被抬下去,不要再面临这样的情况。
甚至盛纮现在觉得,家中不大聪明的王大娘子,和被不大聪明的王大娘子养了同样不大聪明的女儿如兰,都比一脸淡然的跪在这儿大放厥词的盛老太太好得多。
——最起码那两个人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啊!
盛纮觉得有丢丢绝望,脑袋死死的贴在地上,如果不是怕突然以头戕地,会被判个失礼于公堂,他是真的非常想用自己的脑袋撞击地面,然后将自己撞晕的。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那上了年龄的庶弟本就身子骨不大好,现如今,又时隔多年的被不讲理的盛老太太气了一遭,念叨着这么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他这个一晕,现场就更加混乱了起来,甚至勇毅侯府跟着来的一众小辈就像是哭丧一般哀嚎起来,整个朝堂乱糟糟的。
皇帝现如今是只想看戏,不想审案,于是乎就把顺天府府尹和刑部尚书整过来断案。
毕竟这两个人断案,也算是专业对口,不怕断出什么冤假错案来。
所以,只需要一夕,之间堂上的状况就变了。
有皇帝撑腰,有皇帝和太子看戏,还有一众官员们在旁边围观,顺天府府尹和刑部尚书二人断案如有神。
其实,双方对峙到现在,这案子已经非常好断了。
十分明朗的显示,有问题的一方是盛老太太,苦主是勇毅侯府那边。
所以在这堂上并没有纠结多久,这案子便被顺天府府尹和刑部尚书二人拍了板,拍完板之后,又叫皇帝定了案,根本没有理会盛老太太的不认同。
所有人对这个案子的定法都很满意,包括在那尽量的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盛纮,除了盛老太太,皇帝都已经下达了让她返还不该得的那些嫁妆的时候,依旧是一副自己没有做错的表情。
但一早上的时间都已经耽搁了,皇上在旁监督的都把案子给审完了,又哪里是盛老太太不愿意就可以不还的呢?
就算是盛老太太真有那个胆子不去还这些东西,最在乎名声最好面子的盛纮也不会同意。
现如今的盛老太太在盛纮眼里已经不是那个睿智老人了,反而是一个有可能祸及家族的糊涂人,若不是因为有盛老太太对她的养育之恩,在中间隔着,盛纮指不定能做出将她送回家庙里的事儿。
所以,早朝结束之后,盛纮就格外主动的邀请永义侯府的人去盛家盛老太太的寿安堂搬东西,完全没有顾及盛老太太的黑脸。
而这件事传回盛家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盛老太太的行为离谱。
其实盛老太太嫁妆里有些东西现如今在盛华兰那儿,忠勤伯爵府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那是给了盛华兰好大一个没脸。
只不过就算再怎么的给盛华兰好大的一个没脸,他们也将这些年吞掉的属于盛华兰的那一部分嫁妆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吐了出来。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这部分嫁妆里面哪些是盛老太太的,如若到时候盛家那边来人要回去,盛华兰这边找不到,最后找到他们府里其他人的库房里去,那丢人的就变成他们忠勤伯爵府了。
其实忠勤伯爵府的人,尤其是盛华兰的婆婆,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其实是想让自己的二儿子休妻来着。
但实在是,盛华兰给袁家二郎生了四个孩子,在忠勤伯夫人提出意图让袁家二郎休妻的话题的时候,盛华兰又好巧不巧的晕了,且在大夫的诊治之下,整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才让盛华兰的婆婆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打消了,别的念头便又起来了——盛华兰的三胞胎还未满一岁,她便又怀上了,之前她生了庄姐儿之后也没那么快怀上孩子,这一定是她喝的秘药的效果。
所以,盛华兰的婆婆便就倚着盛家现如今名声不好的借口,开始逼迫盛华兰交出生子秘方。
总之,又是一笔乱七八糟的账。
而盛家这边,不管盛老太太再怎么的不愿意,有宫中来的中贵人陪着,勇毅侯府的人要回东西,也不是她不愿意就可以不给的。
所以,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根据勇毅侯府提供的单子,盛老太太的“嫁妆”直接去了一大半,她的寿安堂也从低调的奢华,直接变成了又低调没有奢华了。
等到勇毅侯府和宫里的人离开,盛老太太更是华丽丽的病倒了——直接气病的。
这个时候,房妈妈想要给老太太请个大夫来看看,盛纮却死活不愿意。
原因无他,好面子的盛纮十分谨慎,他觉得,勇毅侯府和宫里来的中贵人刚走,家里这边就请大夫,实在是在打官家的脸。
因为盛老太太盛家的面子已经丢了个差不多,我不能再因为盛老太太而得罪宫里头的人了。
所以,盛纮只找出来了家里惯用的安神汤的方子,让房妈妈给盛老太太熬上一副先喝着,等熬过今天,熬过明天,后天来临的时候,在给盛老太太请大夫。
对此,房妈妈非常的气愤,但终究却无可奈何。
因为房妈妈明白,发生了勇毅侯府状告自家老太太的事情,在现如今的盛家里,老太太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了,就算她说破天去,好面子的主君也不会同意给老太太请个大夫来瞧一瞧的。
房妈妈憋了一肚子的气,最终也只能将这一肚子的气憋在心中,拿着盛纮给的安神汤药,给老太太浓浓的熬了一碗,喝下去安睡。
与盛家这边截然不同的便是勇毅侯府。
从盛老太太那儿将自家本来的东西搬回来,勇毅侯府的人,简直就是笑着哭出眼泪来。
只有上天才知道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只有上天才知道在被盛老太太搬走,家里的财产之后,他们这群人带着一大家子生活的有多苦。
现如今,这些财产都回来了,以后家中女眷出去应酬,也不需要穿的矮别人一头了。
家中子孙读书方面,也有足够的金钱去聘请名师了。
勇毅侯府总算是有了一种名叫金钱的底气,不用再像一滩死水一般沉寂寂的龟缩在繁华的京城之中,败落了祖宗打下来的名声。
所以,勇毅侯府再将这些东西搬回去之后,并没有着急将这些东西分到各家,而是看着这些东西堆在勇毅侯府的大堂之中,大家围着这些东西,看着看着,狠狠的痛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这才按着各房不同将这些东西全部分了。
而将东西分完之后,勇毅侯府便开始筹备着要办一场赏花宴。
勇毅侯府在这京城之中窝窝囊囊了这么多年,宴会什么的从来都不敢大肆操办,现如今,好容易将本该自家的东西给要了回来,自然是要好好的操办一番,告知整个京城,勇毅侯府回来了。
他们府里头筹办这场赏花宴,先定下来的要邀请的人选便是盛老太太了。
不为别的,就为给盛老太太一个没脸——他们都清楚,按照盛老太太的气性是一定不会到勇毅侯府的赏花宴上来的,所以就算是请帖送出去,也只不过是起到一个打脸的作用而已,根本不用担心这老太太上门来恶心人。
而订下盛老太太之后,其他要邀请的人就简单多了。
所以说这些年勇毅侯府因为贫穷,在京城的勋贵人家中格外出名,但侯府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也不担心邀请的人不来。
这一通事情过后,阿金传给林噙霜的消息便是盛老太太真正意义上的病了,而林噙霜和林墨兰两人都收到了勇毅侯府的帖子。
勇毅侯府的徐大姑娘和林墨兰是好友,所以林噙霜自然不会拂了勇毅侯府的面子,收到了请帖自然是会去。
只不过到了赏花宴当天,一个人的出现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勇毅侯府给盛老太太下了帖子的缘故,本来还病着的盛老太太居然带着人来了。
所有人都认为盛老太太会因为面子的原因不来勇毅侯府,却未想到,盛老太太一定程度上与旁人的思维方式不太一样,她不仅给自己下猛药让自己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极好,还带着盛明兰出现在了这席面之上。
其实盛老太太原本是想带着盛如兰和盛明兰两个人一起的,但王大娘子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不许盛如兰跟着一起。
盛纮那边也阻止盛明兰出行,但架不住卫小娘和盛明兰都愿意。
所以这才出现了盛老太太带着盛明兰一起到了勇毅侯府的赏花宴上。
而出现在赏花宴上的盛家人,不仅仅有盛老太太和盛明兰两个。
忠勤伯爵府的二房大娘子盛华兰,也是跟着她的婆婆和嫂嫂一起,出现在这宴会之上的。
只不过盛华兰看见盛老太太和盛明兰出现,并没有一丁点儿的高兴。
盛华兰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正是因为她的分外利己,才让她在对着自己亲娘亲妹妹的时候,表现的格外像个叉烧。
而盛老太太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把盛家的人都丢到二里地外去了,还让她的嫁妆里头的一部分东西反掏回娘家,所以盛华兰又怎么可能乐意在这个时候见着盛老太太这个祖母以及盛明兰这个妹妹呢?
若不是因为婆母非要她跟着一起参加勇毅侯府的赏花宴,盛华兰甚至根本不想出现在这儿。
今日在这赏花宴之上,盛华兰都是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借口着自己怀有身孕躲在边边角。
谁曾想盛老太太这个祖母带着盛明兰这个不是很熟悉的妹妹就这样华丽丽的出现了,不仅出现了,还格外的高调。
且不仅高调,还在看见她这个出嫁女之后,不顾她表情之上的拒绝,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祖母,五妹妹。”
盛明兰现如今在盛家的排行是第五,所以盛华兰就叫她一声五妹妹。
只不过盛华兰看着眼前的盛老太太和盛明兰,表情之中写满了勉强,若不是本来待的地方就是边边角,并没有什么退路能让她离开这儿,恐怕她这会儿已经跑到别处去了。
盛老太太和盛明兰又不是瞎子,自然是发现了盛华兰表情的不对。
这盛明兰也有些后悔跟着盛老太太过来了,盛老太太的那堆事儿,因为盛纮不许在家里过多的提,盛明兰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所以在盛老太太把她和如兰叫过去说是一起去赴宴会,从而找找机会,能不能给她们找到好的对象的时候,这辈子并没有受到盛老太太的过分偏爱的明兰便心动了。
可她跟着盛老太太到了现场之后,一切都跟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甚至那些高门贵户看着他们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屑。
这就让明兰分外的想找到一个熟悉的人待在旁边。
却不曾想,这个熟悉的人——大姐姐盛华兰,根本就不希望跟她待在一块儿。
一直被卫小娘要求着藏拙的盛明兰抬头看了盛华兰一眼,低下了头去,用于藏拙的厚厚的齐刘海挡住了眉眼。
盛老太太则是坐在了盛华兰的旁边,似是故意忽略掉盛华兰浑身上下写满了的拒绝,伸手拉住了盛华兰的手,开始了不算隐晦的自卖自夸:
“听说华儿又怀上了,果真咱们盛家的女儿就是有福气,怀相可好?肚子里的孩子可否闹你?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反而跑到这人多的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