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你会再一次丢下我……”江芷棠泪眼朦胧,断断续续地说道。
看着她,像是有些心疼,柳小满低下头来安抚似的轻啄她的嘴唇,“梦餍了。”
他一面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宽慰,“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此言一出,江芷棠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连声答应。
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将人拥入怀中,清了清嗓子,轻声吟唱。
清冷的声音一响起,就像是山间清泉,清澈而纯净,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听不懂的歌词,与古老的曲调结合在一起,听得人如痴如醉,沉浸其中。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萦绕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江芷棠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眼眸之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这是什么曲子?”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言语间充满了好奇与渴望。
柳小满轻声回道:
“岁礼诗。”
陌生而又诗意的名字,江芷棠不禁笑了起来,追问道:
“我怎么从未听过?你竟还有才艺瞒着我?”
她的目光落在柳小满身上,似嗔非嗔,带着几分俏皮和期待。
温柔地看着江芷棠,柳小满柔声说道:
“这是妖族的歌,祈祷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顺利地长大之曲。”
说罢,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江芷棠微微一怔,皱起眉头问道:
“可是,妖族不是无需依靠繁衍后代来延续生命么?”
她的话语虽然轻柔,却如同一根细针,刺破了表面的平静,直抵问题的核心。
柳小满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双臂紧紧拥抱着江芷棠,低沉而温和地解释道:
“并非所有的妖族都是不愿意繁衍后代的。
实际上,在那个弱肉强食、朝不保夕的世界里,生存本就艰难无比。
谁也无法预知明天是否还能活着。
因此,当一个新生命降临的时候,是一件极其珍贵且值得欢庆的大事。
《岁礼诗》,承载着妖族对新生命的深深祝福和无尽期望。”
沉默半晌之后,他才幽幽地开口说道:
“听说,当年我爹正是因为听到了这首曲子,心中那股想要杀了我娘的执念才渐渐消散,才允许我降临到这个世界。”
这句话虽然简短,令人感到内心深处泛起一丝丝寒意。
“一段充满着欺骗的婚姻,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一落地就是诅咒。”
清冷的声音,宛如一阵寒风吹过,与刚才他温柔吟唱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就在他那冰冷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怀中的少女时,才如梦初醒。
柳小满脸上露出懊悔的神情,连连摇头,并急切地致歉:
“棠梨,我不该跟你讲这些的。”
江芷棠眼中满是心疼,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少年的脸庞,用指尖抚平他紧皱的眉心。
柔声说道:
“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特别想听,再多给我说一些,好不好?”
顺势将她轻柔地抱进怀里,那有力而炽热的心跳声,仿佛重锤一般,透过两人温热的肌肤以及薄薄的衣物,清晰无误地传达到她的手上。
江芷棠只觉得自己的掌心,瞬间变得柔弱无力,似乎被一股无名的热力灼烧着,几近融化。
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柳小满犹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那些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心声,毫无保留地一一道出。
自幼跟随父母过着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生活。
每到达一个新的地方,刚刚结识了一个新朋友,还来不及深入了解,却又不得不分离。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生疑惑,忍不住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寻一个固定的地方隐居呢?”
幽幽的昏光之中,柳小满俊俏的脸庞有一半隐匿在了阴影之下。
只听他缓缓开口说道:
“我的家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根本无法在任何一个村庄长久居住下去。”
江芷棠微微皱眉,继续追问:
“难道不能用焕颜术?”
柳小满摇了摇头,道:
“焕颜术虽可暂时改变容貌,但战斗时,极其消耗灵力。
我爹常年在外奔波,去追杀狼妖一族,尤其是要活捉狼族世子,阿素那彻。
而我娘和我姐灵力不高,根本应付不了前来追捕我们的大妖,或是修仙世家子弟。”
“他们为何要追捕你们?”江芷棠不解。
柳小满眼神复杂,喉头滚了几下,才开口,
“我姐的爹爹是修仙界宣城孟家子弟,孟星火,而她娘是狐妖。
在一次宣城探亲时,她娘亲的身份被人揭穿,导致全家被杀,只有我姐姐一人逃了出来。
从此之后,修仙界就用重金悬赏,誓要把她抓回去。”
此言一出,让江芷棠大为震撼,
“杀了她全家不够,竟然还要抓她?这也太过分了。”江芷棠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就因为她有一半妖族的血统吗?”
沉默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柳小满回道:
“修仙界追求长生,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我爹当年就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心态,顶着十八岁的面容,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败济川学宫的三大长老。
还当众宣布,自己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密。
他的本意,是撼动学宫的地位,搅乱整个修仙界的格局。
没曾想,济川学宫奈何不了我爹,便把主意打到了与我爹交好的孟师伯的头上。
本打算一举抓了他们一家,要挟我爹说出长生的秘方。
可是当年派来追击的孟师伯一家的散修,围攻时下手太重,竟然让孟家一家四口全部命丧当场。”
难怪第一次见面时,孟琉璃就眼神不善,充满敌意,原来竟是因为这桩灭门惨剧。
身负血海深仇,还一路被人追杀,这样的遭遇,让江芷棠也为她心疼不已。
“好友被自己连累惨死,你爹便收养了他唯一的女儿,抚养至今,对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江芷棠猛然抬头,问道:
“听说宣城孟家,在一夜之间,全族被杀,连居住地都被魔族的炼狱红莲烧得一干二净,甚至于,与孟家沾亲带故的旁系都没放过。
我还听说,是魔族下的手,难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