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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州境内有三城,以袁州城为首。
后面还有两座城池,分别是瓷城和白鸟城。
如今三座城池都被京军占着。
这让傅云琦屡屡叹气,咒骂赵王叔那个鸠占鹊巢的老土匪!
意在表达他的痛心疾首。
暗示季韩两人快帮他把城池弄回来,好处多多。
总之此番袁州一趟。
他们务必得解决赵王叔,夺回袁州境!
“......”
“季贤侄!韩贤侄、傅小王爷,三位青俊同时登门真是罕见,一路辛苦啊.....”
赵王叔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迎他们的语气就像主家似的。
季清欢打量这场面——
赵王叔名叫赵卓,年纪不到四十。
身材膘肥体壮,脸上留有一指长的络腮黑胡,穿着棕色的绸缎袍衫,一根明黄色龙纹腰带兜住肥肚腩.....
这倒不是僭越。
龙纹腰带是当年先皇赏他的,赵卓日日都戴着。
赵王叔两侧,京军兵将们披甲戴盔手持火把,把擦黑的城门口照的亮如白昼,气氛颇显森然。
季清欢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心底发凉。
没看见钱串子叔的身影。
人呢?
莫不是叫赵卓扣在哪儿了。
他跟韩枭正要下马,还没开口。
就见骂了赵卓一路的傅云琦麻溜下马,一路小跑着去到赵卓身边,搀扶上赵卓胳膊了。
“王叔,云琦当真想您呐!”
“......”
韩枭正单手下马,听见傅云琦这话落地的时候险些踉跄!
震惊的望向那道华紫色狗腿子身影。
论虚伪谁比得过傅云琦?
怪不得在傅王叔的压制下,还能占据西夏小王爷之位多年呢。
确实有一手。
相比韩枭的震惊。
季清欢就显得淡定很多。
毕竟他是见过傅云琦刚悄悄问:能不能刺杀赵卓?
下一瞬就噔噔跑去伺候着赵卓穿披风!
还情深意切、眼眶泛红的搂着赵卓说:云琦视您为第二个父亲啊。
惹的季清欢当场反思。
是不是出门在外都得演一演,否则融入不了这些人。
后来季清欢就学会了演戏。
当时一出‘将军醉酒’,把傅云琦的寝宫砸得稀巴烂,也算首战告捷!
那边的傅云琦拉着赵王叔窃窃私语,不用听都知道在说什么。
肯定是说——
季韩两家住进四锦城,都吃他的用他的。
这是傅云琦扮猪吃虎的老套路了。
韩枭跟季清欢一起下马,并排朝城门走去。
季清欢嘟囔:“这架势,不让老爹现身吧。”
他们这趟是来召回京军旧部的。
此刻就叫京军们知道老将军中毒了危在旦夕。
恐怕对召回不利,有损军心。
“嗯,”韩枭很顺口的回,声量只有他俩能听见,“你就说醉酒睡着了,让马车直接拉回住处。”
季清欢:“?”
季清欢:“我问你了?”
“你离我远点儿!”韩枭用没受伤的手,忽然推季清欢肩膀。
把季清欢推的一踉跄!
韩枭扯扯披风,语调嫌弃:“就你、也配跟本世子走一块儿。”
“韩枭!”季清欢猛地挑眉,“你是不是得疯狗病了?”
“姓季的你再骂一句?”韩枭作势要恼。
“!”
旁边赵卓和傅云琦对话结束,刚好看见这一幕。
“哎!”傅云琦冲过来拉住季清欢,小声劝他,“贤弟,贤弟别动气,一个被家里宠坏的纨绔子你何须跟他浪费时间,快来见过赵王叔,得客套一番。”
那边赵卓则是迎上韩枭,把人拉到侧边说话。
“贤侄你消消气,可不能打啊,季家的在我袁州城里名声大噪,威势重的很。”
表面劝人消气,实际是在拱火儿。
“行了,”韩枭不耐烦,轻蔑瞥着季清欢的身影,“还能有什么威势,丧家犬罢了!”
“嘘!可不敢说。”赵卓连忙又拦。
实际这胖王叔听见韩枭的话,心里都乐开花儿了。
只想鼓掌称赞说的好!
真当他赵卓是无脑蠢货呢?
看不出这八千季家军跑到袁州城想干什么?
不就是想接回旧部吗。
做梦!
先皇死后,京军在钱串子的带领下虽然没散,却也是群龙无主。
赵卓以王叔身份出面,把这些人拢到麾下又带来袁州,虽然是捡了便宜,但这已经是他赵卓的兵了。
凭什么季家的说要回去就得要回去?
更何况,若不是南部韩王扣下玉玺,傅云琦这厮又攥着赵钰慈不给他,他赵卓早就拥护着新皇登基,自封为摄政王了。
江山唾手可得!
而且等哪天赵钰慈病故,赵卓说登位就登位。
甚至他偷偷连龙袍都做好了。
总之——
谁来抢他的京军,就是来抢他的皇位!
赵卓是不可能答应的。
季家父子、韩枭、傅云琦,这几个人都得尽快死在袁州城里。
但不能死在他赵卓手里.....
赵卓心里已经有了非常完美的连环计。
一,先让季家父子和韩枭互相残杀。
若杀不起来他就添把柴,挑拨几番拱拱火儿。
必要时可悄悄出手。
杀人栽赃!
二,等韩枭死后,他再编个谣言放出去,就说韩枭的死傅云琦也插手了。
自会有老韩王赶过来给韩枭收尸,顺便拾掇西夏王室。
他赵卓只用坐山观虎斗。
三,等西夏王室落入老韩王的手。
他赵卓就可以打着‘韩王残杀西夏无辜,我赵氏匡扶正义’的名头,一举围攻身在西夏、势单力薄的老韩王。
到时候,西夏和南部都落到他手里。
他再领着西南两部的大军,杀回京都。
夺回皇城,一统天下!
“哈哈哈哈哈——”
城门口。
韩枭跟季清欢正要‘互厌’的打起来。
就听见旁边赵卓忽然一阵狂笑!
他俩同时扭头看赵卓:“?”
这络腮胡胖老头儿瞎乐什么呢。
季清欢推开挡着他的傅云琦,懒得陪韩枭玩儿了。
他走过去朝赵王叔拱手,语速不急不慢。
“王叔好,听闻后日是您的寿宴,我爹特地带我赶过来祝寿。他还说与您是老相识了,呃,只是不巧,来的路上碰见几个故人,我爹陪着饮了几杯,此刻还在马车里睡着呢,请王叔见谅。”
“哎!贤侄太见外了,”赵卓亲切的拍拍季清欢胳膊,满脸慈爱。
“你我叔侄之间还需如此客气么?赵、季本就是一家人,你父亲与先皇和我,那可是绾角兄弟!打小我们就在宫墙下跑着长起来的,这份情谊你这小子可不懂。”
“快!府邸都给你们备好了,快快进城。”
赵卓还朝马车喊了一声。
“季老哥,你赵卓兄弟来了,咱可十年未见啊!”
“......”
若非老爹午时跟季清欢说:
‘那赵卓自小仗着皇子身份,没少跟你老子打架,每每都是先皇出来劝架,儿啊,你可莫要信他那张嘴,鬼话连篇。’
季清欢这会儿——
说不定就真被赵卓这口口声声的兄弟情感动到了。
啧。
都太会演!
赵卓这是演给京军兵将们看呢。
“啊呀,”赵卓转头看向韩枭,上下打量着点点头,“世子也长这么大了,早年老夫还登门喝过你的满月酒呢。”
从前在朝堂根本说不上话的纨绔王爷。
如今先皇死了摇身一变,就成手握重兵的赵王叔了。
切。
韩枭懒散的扯了扯衣裳,瞥着胖老头儿。
“嗯,这事儿我父王说过,我满月宴上,您酒后调戏宗室妇人被我父王打出门去,先皇以此为由,罚了我南部不少税银呢。”
后来韩枭就有个‘韩门贵子’的名声。
可贵了。
“!?”
这话是能大庭广众说到赵卓脸上的?
傅云琦尴尬拦他:“世子贤弟——”
“怎么了!难道是我父王记错了?”韩枭吊儿郎当的看赵卓,天不怕地不怕的还喊他,“赵王叔?”
季清欢就站旁边看戏。
“......”
赵卓一张胖老脸都生生憋红了。
心骂:
这姓韩的死崽子。
跟韩王那个老不死的一样惹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