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意外早产的缘故,如懿这一胎生的十分困难,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顺利产下一子。
魏嬿婉看了看十二阿哥就深深皱起了眉头,这孩子皱皱巴巴的,浑身通红,皮肤上还有许多疱疹,看上去十分骇人。
太医们从未见过如此异常的情况,会诊了好久才得出结论回禀给了皇上。
皇后吃了太多辣椒导致胎毒淤积,十二阿哥受到影响体质过热,需得连日泡药浴解除体内沉积的热毒。
弘历听闻此话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不是顾及如懿刚刚生产还在坐月子,他定要连夜废了如懿的后位。
魏嬿婉打着哈欠从翊坤宫内殿走出,看到小金氏颤颤巍巍的跪在台阶下,脸色苍白无比,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见了魏嬿婉出来,小金氏忙垂下眼帘,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缓缓往旁边栽倒下去。
魏嬿婉轻哼一声,语气柔柔道。
“你今日若敢栽倒在翊坤宫里,本宫定要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的罪名。”
小金氏即将要歪倒的身子转瞬间跪得板板正正,半闭着的眼睛也睁得滚圆,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魏嬿婉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肩上不存在的灰尘,移开视线道。
“坐了一夜身子疲乏,本宫想去御花园逛逛,金氏陪侍吧。”
她缓步离开翊坤宫,小金氏自然不敢抗议,即使跪了一夜根本走不了路,身后也自然有人架着她跟在魏嬿婉身后,一步也不敢落下。
魏嬿婉一路走走逛逛,身后的小金氏被强拖着走了一路也吃了不少苦头。
日头渐渐升高,魏嬿婉随意找了个凉亭坐下,自有下人端了茶果点心奉上。
小金氏被拉着站在日头下,脸色白中隐隐透着青,只盼着魏嬿婉能快点放她回宫歇息。
魏嬿婉自在的喝了一盏茶,才像是突然想起她一般,扬声道。
“春婵,给这位玉氏贵女上一壶热茶,就按着她们玉氏一族的规矩来布置,省的旁人说本宫亏待了她。”
春婵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匆匆退下,片刻后搬了一张小矮几和一张粗粝的藤条垫子放在了凉亭中。
小金氏还以为总算能休息一会,走进凉亭正要入座却看见地上粗糙的藤条垫子,顿时面色一白。
她的膝盖剧痛无比,此刻连正常行走都十分艰难,魏嬿婉却要她跪坐在这垫子之上,那她的膝盖还能要吗?
小金氏眼中迅速蓄起眼泪,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朝魏嬿婉质问道。
“嫔妾自问并没有得罪过令妃娘娘,为何娘娘要这样苦苦相逼,置我于死地呢……我就算再不济也是十一阿哥的生母,嫔妾虽然卑微,可您也不能不顾忌皇上的颜面吧?!”
她半求情半威胁的话没能激起魏嬿婉丝毫情绪,她冷冷看了一眼小玉氏,缓缓放下茶盏道。
“好啊,那你就去告诉皇上啊,告密不正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小玉氏眼中有慌乱之色闪过,却还勉力维持着镇定辩解道。
“娘娘说的话嫔妾不明白……”
魏嬿婉微微歪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看上去纯洁无辜的小金氏半片刻,直将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才悠悠反问道。
“不明白?那本宫是不是应该好心帮你回忆一下?鹿血酒的事情是你给翊坤宫递的消息吧?也是你将那老太医为本宫看诊的事情告诉皇后的?”
小金氏吓得脸色惨白,此刻也顾不上膝盖上的伤了,咬牙跪在魏嬿婉跟前讨饶道。
“娘娘冤枉,嫔妾什么都不知道……”
魏嬿婉看了春婵一眼,春婵立即会意,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丢在小金氏面前,纸上歪七扭八的写着。
‘太医每七日准时到永寿宫请脉。’
看见这熟悉的纸条,小金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却还嘴硬道。
“嫔妾不知道这是什么……”
魏嬿婉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指甲,缓声道。
“你想投靠皇后还是想左右逢源本宫都不关心,但你敢偷偷窥探本宫,本宫定会让你在这宫中生不如死……而且这左手字的伎俩你的族人已经用过一次了,一个招数若是反复使用只会惹人笑话,你说是吗?金氏?”
小金氏终是颓然跪倒在地上,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耷拉下了脑袋。
魏嬿婉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柔和的嗓音透露出刻骨的寒意。
“本宫不在乎你究竟是不是玉氏贵女,也不在乎你要为谁报什么仇,只想奉劝你一句,若你压根敢把手伸到本宫面前来,本宫定会让你后悔入宫。”
敲打警告一番后,魏嬿婉大步离开了凉亭,小金氏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的衣裳都快被冷汗打湿。
她一直以为大清后宫中的女人只会争宠,没有什么心眼与手段——至少从她入宫以来看到的皇后就是这样,其余妃嫔也都相处和睦。
没想到这一群羔羊里也不乏硬茬子,让她差点在这儿跌了大跟头,也是她大意,被皇后的蠢蒙蔽住了双眼,小瞧了这些柔弱的女人。
想来也是,若宫中真那么好呆,姐姐又怎么会惨死在这里。
小金氏发了半晌呆,她从玉氏带来的侍女小声道。
“主儿,咱们该怎么办?”
小玉氏看着那粗藤条编成的垫子狠狠打了个冷颤,迟疑了半晌才缓缓道。
“皇后太蠢了,根本不是能做靠山的最佳人选,与其和蠢货为伍,我还不如低调行事明哲保身……之前的事是我冲动了,令妃势大,这宫中处处都是她的眼线,咱们只能降低存在感,不能再轻易招惹她了……”
……
春婵跟魏嬿婉一路回宫,不解问道。
“娘娘,就算咱们偶然在翊坤宫发现了那纸条,您又是怎么确定是小金氏通风报信的?”
魏嬿婉微微一笑,只推说是巧合和猜测,心中却暗自腹诽道。
她之前以为鹿血酒的事情只是巧合,才特意让老太医避着人来永寿宫,没想到这事还是被人偷偷告诉了如懿。
如果此时的弘历还是上一世糊涂的帝王,那昨日翊坤宫恐怕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肯定了后面有人搞鬼,那必然要抓出搞鬼的人。
说来也不难猜,毕竟经过魏嬿婉一直以来不懈的努力,此刻宫中的妃嫔十有八九都和她交好,又都是上一世的老熟人了,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有素未谋面的小金氏有这样的嫌疑。
有仇自然该当场就报,不管今日她的威慑有没有起到作用,起码也将躲在暗处的人揪到了阳光底下,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直接找小金氏算账就是了。
……
寿康宫。
听着福珈的禀报,太后微微叹口气道。
“小十二如今天天要泡药浴,养在哀家膝下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可惜了,又是一个和哀家没有缘分的。”
福珈立即安慰道:“皇上还年轻,以后定会有许多孩子,您慢慢挑着,总会有合眼缘的那个。”
太后微微颔首,眼下也只能如此。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扬眉朝福珈问道。
“消息可准确?令妃和愉妃的关系确实不睦。”
福珈毫不犹豫的点头称是,解释道。
“愉妃和令妃多年来就有化不开的恩怨,俩人一直都不对付,孝贤皇后在时俩人还在宫道上撕破脸皮闹过一场呢……后来皇后苛待五阿哥,令妃替五阿哥求了情,愉妃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疏远了些……”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沉声道。
“哀家是想抬举令妃,可也不希望这后宫之中一家独大……权衡之道,当是互相牵制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