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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忠其实是有被坚定的选择过的。

幼时贫困,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他的父母听到送孩子入宫当太监能换银子的消息时,既没有选择身体强壮一些的大哥,也没有选择比他小两岁的弟弟,毅然决然的选择将他这个体弱的二儿子送进宫里。

同等年龄的富家少爷还在摇头晃脑的背诗时,尚且不知事的进忠就被亲生父母送进了这吃人的地方,换了三两银子。

他挨了一刀,好悬没死在阴冷恶臭的榻上,咬着牙活了下来。

没有势力没有银子的小太监在宫中会过上怎么样的日子?

毫不避讳的说,宫中上点年纪的老奴才们豢养的宠物都比他们高贵许多。

每年被卖入宫中的太监何其多,除了扛不过那一刀死了的,剩下能扛住送到各种主子那伺候的都不是寻常人。

而他,从八岁到二十二岁,凭借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不知道认了多少干爹干爷才被分到了还是王爷的弘历身边伺候,又随着弘历登基进了养心殿一步步做了如今的位置。

养心殿,是这宫中太监最尊贵的去处,哪怕只是做一个寻常小太监,能捞到的油水也是那些四执库西六宫的太监们一辈子都捞不到的。

曾经将他踩在脚下的人如今见了他无不卑躬屈膝,奉承讨好。

可他得势后也并没有那个闲工夫,因为他觉得无趣。

他已经不算一个完整的人了,这么要强又有什么意思,反正他当年受过的屈辱永远无法从那些人身上讨回来。

……

幼时受了宫刑蜷缩在床上时,他只想要活下来,后来受了委屈屈辱时,他想要爬得更高,不想再被别人轻贱,可真正站的足够高,他却只觉得乏味。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在想,人活在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意思?

直到那一夜,一只惊慌失措遍体鳞伤的小燕子莽莽撞撞的闯进养心殿,他才再次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

多么熟悉的眼神,那种不惜一切想要往上爬的眼神,那种即使被人欺辱也不自甘下贱的勇气,仿佛让他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他终于又有了新的目标,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他看着她在自己的呵护下渐渐盛放在枝头,成为宫中最有潜力的妃嫔,满心都是自豪。

可他没想到她会对他动杀心,他亲手养大的玫瑰,在盛开到极致时,用身上的毒刺将他活活绞杀。

她真的成长得很好,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心狠手辣才能走到最后……

他满心不甘的瞪着她绝情的背影,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最后只憋出一句。

魏嬿婉,你不得好死……

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呢?

他怎么会这样说。

他明明想说的是……

接下来的路没有我陪你,珍重。

嬿婉,嬿婉……

进忠猛然睁开眼睛,晨光懒懒的投射在他脸上,提醒他刚才只是个噩梦。

该当差了,他尽力不去想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摒去杂念收拾妥帖守在了养心殿门前。

宫中两位主子生病,太医院最近忙得不行,还要每天往养心殿禀报皇后和令妃的病情,殿内老太医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出,让进忠有些昏昏欲睡。

“皇后娘娘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口水已经止住了,脸也不怎么歪了,只是最近食欲有些不太好,微臣已经开了调整肠胃的药……令妃娘娘也好了不少,再修养几日便没有大碍了。”

进忠耳尖微动,脸上一派正经。

皇上虽没去永寿宫看过魏嬿婉,赏赐倒还大方,手一挥就送了不少进补滋养的好东西让进忠送去永寿宫。

进宝屁颠颠跑到进忠跟前嬉笑道。

“是不是老规矩,我替你去跑腿,你给我一个银角子?”

这两月以来进忠都是这样,有往永寿宫的差事他都不去,只贿赂进宝去,只说自己最近腿脚不便,不想去。

进宝以为今日也是像以往那般,却没想他几次用劲都没将进忠手上的托盘抢过来,顿时一疑惑看向进忠。

进忠朝他似笑非笑的挑眉,满脸傲娇的缓缓走远,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进宝。

他到永寿宫时魏嬿婉正在殿中的一个小几上不知在捣鼓着什么,进忠行了礼送了东西,悄悄抬眼打量,就见魏嬿婉小脸蛋灰扑扑的,像是正在打磨什么东西。

见了他来,魏嬿婉既没看皇上送来的赏赐,也没有看他,只专心做手里的事。

进忠心里失落,面上不显,只躬身行礼要退出殿中,坐在桌前的魏嬿婉却依旧没有反应。

女人的嘴果真是骗人的鬼,进忠心里不高兴,嘴唇便抿紧成了一条直线,一扭腰就朝殿外走去。

一阵香风袭来,进忠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一块温润滑溜的东西送进了他掌中。

“进忠,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心意。”

进忠扬眉,摊开掌心仔细端详,却见手中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牌,且玉牌的背后被人刻了字。

‘魏嬿婉永远不辜负进忠。

——嬿婉着’

后面还印了一个小小的章,用树脂封存起来,正是魏嬿婉的妃印。

进忠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魏嬿婉的声音就继续在他耳边温柔响起。

“进忠,若你恨我,无法原谅我,便拿着这个玉牌去交给皇上,皇上定会处死我……如此虽会牵连到你,但你也能借此报仇了。”

进忠用指尖搓了搓那印章,发现不能抹去,顿时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魏嬿婉。

这玉牌在手,魏嬿婉就有一个把柄握在他手上,若有一天他反水,恐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摩挲着触感光滑的玉牌,犹豫片刻又塞回魏嬿婉手里,沉声道。

“令主儿说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奴才可不敢要,奴才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可还想多活两年呢。”

魏嬿婉捏着玉牌点头,回身又坐在桌前,拿起锉刀就做势要将进忠的名字抹去。

进忠眉间一跳,忙上前握住魏嬿婉的手腕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魏嬿婉的眼眸十分黑亮,认真的回答道。

“我思虑不周了,这就将你的名字抹去,换成……换成凌云彻的,这样你就不必担心啦!”

进忠眼疾手快的将那玉牌夺回,破天荒的瞪了魏嬿婉一眼,黑着脸道。

“不许。”

说罢将那玉牌塞入怀中,竟是碰也不让魏嬿婉碰了,跟护着什么似的护着,一溜烟就出了永寿宫。

春婵端着茶点进来,差点被进忠撞到,不由奇怪的看了他好几眼,进殿后一边上茶一边问道。

“您和进忠公公说什么了,瞧他都高兴的忘了形了。”

魏嬿婉用湿布巾擦干净手上的粉末,挑眉问道:“怎么说?”

春婵脸上扬起揶揄的笑,打趣道:“进忠公公笑的那样,嘴角都快扯到太阳穴了,奴婢可从来没见他这么笑过。”

魏嬿婉被春婵逗笑了,与进忠的心结解开一些,也让她觉得无比轻松。

正嬉闹脸,澜翠小跑进殿,回禀道。

“娘娘,刚才容佩姑姑到各宫传话,说皇后娘娘已经病愈,从明日开始就请各宫嫔妃去翊坤宫请安。”